(8.2)
這天二順家有尊貴的客人要來,二順正發愁沒有好狗招待,小黑媽媽竟自闖進院裏來了,隻是二順已領教過那狗的厲害,不敢妄動,就想幹脆等城裏哥哥來了再說,大順殺狗得法,正好交他來接管。另幾個人還在上邊廊上往下看狗,外邊開來一輛車,正等著開院門,就是二順的大哥帶著城裏的客人來了。二順忙跑下去把它們從後院帶進屋去,說前頭關了一隻狗,正想著該怎麼殺好。
大順,大家叫他都叫王老師的,還牽了一條大狗來,係在了後院,他們也都上了樓,二順得意問說:大哥,你說怎麼一個吃法好。
大順看過就微笑點頭,對二順所選土狗很滿意。
小黑媽媽一看記了起來,不就是那個評委老師麼,有過一麵之緣的。他可沒認出小黑媽媽,因為他斯文有禮,大家對他印象都還好的,但仔細想來,能做得狗肉大賽的評委,那怎麼也得是個心狠之人。
二順又說:那個小的也是個母的,留著生崽,這個大的這會兒其實也有點舍不得吃呢,可是養也養不熟了,難得好土狗,正好哥哥又來指導,我們下午就擺一場狗肉宴,吃狗肉,賞梔子花,大哥說呢。
大順連著那城裏來的客人老趙、老董都鼓掌叫好,看著院裏兩顆大梔子樹,也是連聲陳讚。二順又想著還欠二貴三貴兄弟一頓狗肉席,就把二貴三貴也叫來,恰值大貴也還在,也來了。大貴站在樓上往下觀望,小黑媽媽一看又記了起來,那不就是城裏幹媽的幹爸麼,真按著輩分它還得管他叫聲幹姥爺呢,那大貴還指著俊秀說:我家三媳婦也養過這麼一隻狗,她還當是不拉多,也很聰明,後來也不知道怎麼走丟了,難過了好幾天。
大貴當然認不出小黑媽媽了,小黑媽媽猛聽到幹媽的消息還心裏一動,不管怎麼講,她都是疼愛過自己的人,它總是心懷感激,盼望她日子早些過好,要不轉正,要不獨立。
二順猶嫌不夠熱鬧,又叫了有七八個人,準備在兩棵樹旁各擺一桌,沒事的人接了通知就過來了,也都上來看看接下來要吃掉的狗究竟是怎樣一條好狗,二順得意指著外麵路上的小串串說:你們平日吃到的都是那種,今天才叫你們見識一下正宗土狗。
又一會兒,特從韓家溝請來的大善師傅也來了,專來負責殺狗烹任。大善師傅也在樓上看了一眼,誇了一聲好狗,就問:綁都還沒綁起來,要我怎麼殺。
二順唬說:這狗太厲害,沒人綁得下來,就等你的。
就把脖子上刮痕給他看,又掀開上衣把身上刮痕也給他看:還虧得它嘴下留情。
二貴一邊笑說:狗日的,那你還不念它一點恩情,我也是它嘴下留下一條命的,不打不相識,上次跟它打了一架,我這會兒也有點舍不得吃它了,我們就把外邊那串串抓來吃吃好了。
其餘幾個也都是嗜好狗肉之人,又沒跟小黑媽媽有過交情,越是這麼說,他們越是要吃得緊。
大善正想該怎麼收拾那狗,又見曾經的評委老師也在場,就問:不知道老師有什麼指教。
大順就看著大家說:你們平日吃狗,都隻看到狗肉端上桌來那最後一道,這其實是有欠缺的,對真正喜歡狗肉的人來說,那就是整個烹製的過程也無不藝術,當那香味蓋不住的從煮鍋裏蒸騰而出,你就已經心懷大悅了。
眾人一聽就鼓起來掌來,高呼大順老師,說:那就讓我們見識一番,正好又有大師傅在,又有專家老師,你們一個烹飪一個解說,惟其如此,才不辜負給我們吃到肚裏的狗肉,既吃得熱鬧,又吃出門道。
二順跟著就說:我才沒對大家說,這大善師傅就是才拿了韓家溝大賽冠軍的。
大順笑說:他名字叫大善,你們千萬不要以為是他心地慈善,這個大善是指他做的狗肉大大的善,大大的好啊。
說著轉過來問大善師傅:不知道大師傅今天要怎樣來殺狗?
大善師傅度量大順老師已經有了主意,就隻看著小黑媽媽故作猶豫。
大順就對眾人說:大善師傅平日最擅長的是生製技術,是生煮、生剝,但今天有眾位觀看,未免顯得我們人性過於殘忍,今天大家又都以賞花之名赴宴,場麵實在也不宜過於血腥。
眾人問:難道大順老師你有好辦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