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盈花館(2 / 3)

“我喜歡一切美麗的東西。最美麗的東西,都是沒有修飾的,因此常常都是在最極端的情景裏才會出現。”

小妍沒有聽明白半點。

客人跟書蕎姑娘在房間裏時,談話總是不多。本來像書蕎這麼紅的姑娘,就算對方出得起銀兩,她也有拒絕客人的自由。但書蕎姑娘沒有拒絕。

她每天都很有耐性地在房裏陪他,有時畫畫,有時題詩,有時甚至隻是坐著,無言相對地靜靜品茗,似乎並不覺得悶。

有次小妍忍不住問她。她微笑著回答小妍:“你還小,不懂得分辨男人。有種男人,隻要跟他在一起,就算他一句話也不說,你也會很歡喜。”

每天日間大部分的時辰,這位客人都關起門,獨自一人躲在房裏。小妍不知道他在裏麵幹什麼。有一次經過的時候,她好像聽見門裏傳出一記低沉的呼喝聲。

這客人有一個長形的布包,安放在桌子上。書蕎或小妍在房裏時,這個布包從來都不會打開。

客人曾經叫她洗一套衣服。是一套奇怪的白袍,好像道士穿的那種,胸口有個怪怪的符號。他吩咐小妍,洗了也不要晾在外頭,隻能掛在房間裏。

小妍洗的時候,發現袍子上染了些淡淡的紅色,很難洗得脫。

現在她又捧著一盆熱水,走在廊道上,正要加進那房間的大澡桶裏。

她垂頭,在水裏看見自己的倒影。她知道,自己的樣子正長得越來越美麗。再過不久,自己就不再是婢女。然後將要跟書蕎姑娘以姐妹相稱。

這也許不算是不幸吧?小妍想。總比長得醜,繼續當婢女強一點點。在這兒工作的女孩子,本來就沒有什麼選擇。

但小妍還是不能抹去心頭的一絲哀愁:她無法順從地接受,自己的命運,不能夠掌握在自己手裏。

小妍快要走到房門了。她告訴自己要提起精神來。對著客人,是不能用這副樣子的。否則讓鴇母看見,不免又得捱一頓打罵。

小妍還提醒自己,服侍完這客人洗澡之後,記得要去廚房沏茶。

荊裂和虎玲蘭牽著馬兒,漫無目的似的在西安的大街上走著。他們自從離開了“麟門客棧”,一直沒有交談。荊裂也沒有再笑。

這時虎玲蘭忍不住開口。

“剛才要是你叫他一起走,他一定會跟著來的。”荊裂想了一想,“也許是吧。”

“那麼你……”

“我隻能教他武功。”荊裂搖搖頭,“我不能夠告訴他,他的人生要怎麼走。這得他自己抉擇。”

虎玲蘭點點頭,也就不再說了。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荊裂便說:“是時候找落腳的地方了。”

就在這時,在他們後麵有人高喊了一聲:“是你們!”那喊聲旁若無人,繁忙街道上的所有人都轉頭看過去。

隻見一道好像小男孩的身影,牽著一匹高駿的白馬,正快步向荊裂他們走過來。

“荊大哥!蘭姐!”

虎玲蘭大喜,放開馬韁也就迎著走過去。兩人在街心高興地手牽著手。

那“男孩”還興奮得跳起來。

除了童大小姐還有誰?她身穿男裝,戴著頭巾,臉上也蒙了麵巾,不認得她的,還分不出是男是女。她身後交叉背著兩柄劍:一柄是那練武用的鈍鐵劍;另一柄自然就是在巫山分別時,燕橫送給她的那把“靜物左劍”。

“你怎麼會來的?你爹……”虎玲蘭不能相信地問。同時荊裂也牽著兩匹馬走了過來。

“本來爹是要帶我回成都的。可是過了兩天他忽然對我說:你去找他們吧!我馬上就趕來,可是路上一直趕不及你們……”童靜在旅程上很久沒跟人談話,說起來又急又快,荊裂和虎玲蘭都幾乎聽不清。

她拉下麵巾,瞧著荊裂,麵容有些靦腆:“我想,是因為荊大哥臨別前跟爹說的那些話……荊大哥,多謝你!”

荊裂聳聳肩,隻是看著虎玲蘭笑了笑:“好了,以後又有人負責點菜了。”虎玲蘭聽後“噗哧”笑了出來。童靜聽不明白,搔了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