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破舊的床榻上,聶星宇一雙眼緊閉,兩柄劍眉更是擰成一塊,嘴角在不停抽動。
床邊,麻嬸雙眼紅腫,幹涸的淚痕掛在蒼老的臉上,一個晚上裏,幾次都差點昏死過去,對她來講,聶星宇就是他的心,就是他的肝,如今弄成這幅模樣,怎能不痛心!
楊宇低頭輕歎,手中濕巾小心的把聶星宇額上冷汗擦掉,扶住麻嬸晃悠顫抖的肩頭:“麻嬸,小宇送您回去吧!您老甭操心,星宇這孩子命硬著呢,今晚過去,明天就會生龍活虎起來。”
本來還想推辭,但長期勞累犯下的養身病,如同螞蟻般時刻折磨著麻嬸年老的身體,終於拗不過楊宇,輕輕掩上臥室房門,和楊宇返回家中。
清晨,淡淡的紫光自橙紅色的太陽中氤氳出來,好像一個氣罩。
“嗯。”聶星宇從昏睡中清醒,丹田處傳來一陣絞痛,接著傳遍四肢,疼得聶星宇差點把牙齒給咬碎。
睜眼看見坐在床邊的父親,楊宇眼中紅絲布滿,臉色也略帶蒼白,應該是一夜未睡。
“爹!”聶星宇輕喚一聲,掙紮著半坐起來。
“醒了?”楊宇恍惚的神色中露出一分驚喜,雙手在聶星宇身上不停摸索,查探聶星宇是否還有哪裏不適。當真氣流過丹田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怎麼會!丹田居然破碎了,甚至附近的筋脈全部擰結在一起!
“星宇,別傷心。平凡也是好事。”楊宇眼神暗淡,輕拍聶星宇肩膀。
聶星宇一愣,眉頭皺起,他不明白父親為何會對自己說平凡也是件好事?
習慣性的伸出雙手,聚集這初陽之下的勃勃紫氣,凝練為真氣。
雖然十幾年來都未曾有突破真氣二層的征兆,但是,聶星宇從未放棄過,他堅信,天生我材必有用,隻是現在的自己沒有遇到契機而已。甚至聶星宇可以放開大話說,就連練武場上的聶家精英後輩在武功招式上,都沒有自己掌握的深入!
“咦!”
聶星宇眼中泛起驚訝神色,往常初陽下的紫氣都會順從得如同孩子般聽話,可是今日,居然變得如此頑劣,自己苦苦引導它們自掌心進入周身筋脈,卻一直徘徊體外,不得而入!
怎麼回事?
難道!
聶星宇慌了,連忙靜下心神,查探自己的丹田。
“什麼!”聶星宇瞪大著眼,不敢置信!以往如同湖泊般清澈的丹田,現在卻好像黑洞般,伸出模糊的觸手,攪亂附近的筋脈骨骼。到這時,聶星宇才看懂父親低沉的表情。
“星宇,丹田已經碎了,就別去再想。”楊宇勉強打起兩分精神,厚重的雙掌搭在聶星宇肩頭,“星宇,你十幾年來的奢望,父親如何不知!不論風吹雨打,每天拚命鍛煉數個時辰,回來就帶上一身傷痛。為父看在眼裏,怎會不心疼。”
“現在丹田沒了,至少斷了你那份頑固的執著,不會再對自己那個無法突破的瓶頸耿耿於懷。”
聶星宇沉默了。或許自己這份堅定不移的執著,真是老天開的一個玩笑!十幾年來都無法突破的真氣二層,真的會有希望?
搖搖頭,眼中帶著不甘。
繁亂的思路,把聶星宇的思緒攪亂,半響講不出話來。
“星宇,為父很早以前就想好了。既然聶家沒有我們父子倆的立足之地,那麼我們離開就是。早年為父也攢下了些銀兩,過幾天我們就離開聶家,在城裏開個小店,生活也過得去。”
楊宇的話,說的有些悲涼。他何嚐不是早就想離開聶家,在這兒本就沒有家的歸屬感,要不是為了等自己的愛人,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怎會忍受如此屈辱!
“爹,我想出去走走。”聶星宇整理好衣衫,跳下床榻,走出房門。
入夜了,初夏季節的蟲鳴聲總是這般的悅耳!
聶家菜園中的假山上。
聶星宇倚靠著黑黝黝的山石,雙手枕著腦袋,望向天空上的繁星,眼神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