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貨人認真聽了一下，果不其然，是有人在呻吟，但是他對著屋子裏的人擺出了一幅不耐煩的樣子，“毒癮犯了唄。這有什麼。”
“這是犯毒癮的聲音？”遊原再三確認。
“對，沒錯。”
然後遊原的手抖了一下，他手裏的東西也跟著一顫。
接完貨以後，他開著車，去下一個地方。這輛車是杜正峰留給他的，他剛到雲南，人生地不熟，杜正峰給他留了地圖，哪裏是經常接貨的，哪裏方便派遣人去送貨，都標的一清二楚。沒兩個月他就全摸透了。和昆明同時摸透的，還有接下來他要去接的這個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才上初一，滿臉的稚氣。他有時候就在想，自己無法無邊的初中，原來在二十多歲的人眼裏看著是這麼的稚嫩啊。她是杜正峰的女兒，父親長期在外地販毒，母親因為車禍攤到醫院當植物人多年，她已經多年過著沒有父母在身邊的日子。這也是為什麼杜正峰在北京總是踏實不下心來，是因為他心裏總是放不下這個女孩。即使家裏有保姆做飯，照顧她，但是還是少了那麼一兩個人，保護著她、和她作伴。當遊原孑然一身地出現在杜正峰麵前，又表現得那麼無所畏懼時，他就覺得，這個人可以為自己所用，並且可以放在一個很恰當的位置。遊原就這樣被派到了雲南，做著毒品交接，兼保姆的工作。
這麼回想著，車就停在了一所中學的門口，周圍的人、車都已經散的差不多了。有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一臉窘迫地站在馬路邊。
他把車停到了她的麵前，看著她難得一見的尷尬。也不知為什麼，和這個小女孩相處了將近三個多月，除了上學、放學的接送，他們的交際很少。雖然遊原被安排到了住在杜秋鳴家，但是每天都是保姆負責她的起居，他不用操心不說，這個女孩總是將自己關在屋子裏，沒人有過的接觸權利。他到覺得能適應，一個成年人又有什麼可跟小女孩慪氣的，但是他總是暗暗擔心這個小女孩的撲克臉，把自己陷到一個不可自拔的陰鬱中。
然而，眼前這個女孩，背著往常的黑色小皮書包，穿著白色的運動鞋，穿著學校發的渾身亮白的校服，鬆鬆垮垮遮蓋住了她身體的不安，所以，更多的窘迫從臉上突兀地顯現，更加讓人捉摸不定。
“上車呀。”
杜秋鳴不敢看遊原，低著頭，走也不是，退也不是。然後搖了搖頭。
遊原認真地看著她，“你怎麼了？”
“我……”她支支吾吾地，想說又不能說，“你能不能給我拿個墊子？”
“嗯？”
杜秋鳴沒理遊原的疑問腔，然後往車裏探了探頭，好像沒找到墊子似的東西。然後自己嘟囔了一聲“算了”，就鑽進了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