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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墨雨疑惑地進了方清涼的屋子。

方清涼屋子的大廳很寬敞,她是將原先大廳後麵的一間臥室跟大廳之間的隔牆,給打開了。大廳裏沒有多少擺設,但是每一件都很精致,格調也很統一,使大廳看上去顯得寬敞,明淨,高雅。君慧笑著說:“清涼,你這房間的布局,雖然沒有什麼華貴的東西,但是卻不能不讓人刮目相看。”

方清涼心裏得意,卻笑著說:“我這還不是在附庸風雅嗎?不過,我也的確不喜歡將整個房間布置得珠光寶氣的,那種感覺,就像是恨不得將所有的家當都堆砌在一起,擺闊。”

君慧忽然想到自己家大廳的布局,不覺默然無語。她悄悄地看了費寧一眼,費寧也像是略有所思一般,朝她這邊看來。兩人目光一碰,君慧忙掉開頭去。費寧笑著說:“清涼對藝術的感覺一向是很靈敏的。要不是當初她父親反對,她說不定就要去報考藝術學校了。是不是這樣,墨雨?”說著,她轉頭望著程墨雨。

程墨雨摸了摸鼻子,說:“好像是吧。不過,我還是覺得清涼當時上外語學院是上對了。搞藝術這玩意兒,吃力不討好,除非你成了天底下那麼幾個寥寥有數的人之一,否則,你就要背著高雅的名聲,窮困潦倒一輩子。藝術這東西,多了就濫了,不值錢了。不像錢這玩意兒,多多益善。你們可以想想看,一個國家,有那麼五、六個名畫家,那才叫藝術,是高雅;但是如果同樣水平的名畫家有一千個,那還有什麼高雅可言?!盡管另外的那九千九百多個畫家的技藝,跟已經功成名就的人差不多。這就跟女人一樣,倘若天底下的女人都是美女,那也就沒有所謂的美女了。就像你們三人,長相雖說都很出眾,但是在我眼裏,卻一點感覺都沒有。不過,如果你們中哪兩位長得嚴重一點,那突出的另一位的效果就不一樣了。”

方清涼忍不住笑著說:“簡直是一派胡言!”

君慧說:“程墨雨,費寧在你眼中,難道不是最好看的?”

程墨雨指著她說:“你這是轉移話題。”他頓了一下,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說:“我記得方清涼剛剛跟她先前的那位洋大人鬧別扭的時候,還在紐約的第五大道邊上,給過路的行人畫過一段時間每張五塊錢的素描呢。我看過她畫的,絕不比什麼大畫家來得差。後來清涼跟那洋馬離了,得到了一筆補助金,這才攢下了如今這麼大的家業。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哪!是不是,清涼?!”

方清涼聽程墨雨提到她以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臉色不覺紅了起來。她怕程墨雨還要抖豁下去,就說:“程墨雨,你就別酸了。都什麼年月的事了!”她笑著跟費寧和君慧說:“其實,我把客廳搞得寬敞一些,布局簡單一點,主要還是為了實用,哪是什麼高雅呢。你們知道,我的朋友多,平時少不了一些Party的,因此就要有個大地方。今天晚上我再請幾位朋友來,搞個小Party,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費寧說:“清涼,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們幾位同學多年沒見麵了,大家還是在一起聊聊天吧。況且你也知道,我又不喜歡湊熱鬧。”

方清涼說:“什麼話!我說你呀,費寧,你既然想在美國呆下來,就應該多走出去,跟各種各色的人接觸,這樣才能慢慢地融入美國的主流社會。”

程墨雨在一邊冷冷地插話說:“清涼,什麼是美國的主流社會?是有錢人的俱樂部呢,還是白人的社圈?或者是所謂的中產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