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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墨雨在去拉斯韋加斯的前天晚上,給耿小袖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他們幾個同學要聚會的事。耿小袖聽了,笑著說:“怎麼你的同學都是女的?墨雨,看來你該忙不過來了!”
程墨雨笑著說:“我就是怕你起疑,所以先跟你彙報一下。我忙什麼?不就是做個跟班的差役嗎?”
耿小袖淡淡地說:“我起什麼疑?是你自己多心了吧?!”
程墨雨盯著話筒,呆了一會。他覺得,自己跟耿小袖之間,現在是越來越難於溝通了。不知道耿小袖是不是因為懷孕了,脾氣變大了,每次他跟她說話的時候,她的口氣都是這樣硬梆梆的,好像是他做錯了什麼似的。他以為,他早該將他和費寧的舊事忘記了,如果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的話。
他在出發前,把他的那輛車子全身上下擦了一遍,鋥亮的耀眼。他又特意到Honda維修站換了機油,做了一下Transmission。畢竟是七年多的舊車子了,雖然從LA到拉斯韋加斯隻有四個小時的路程,但他還是擔心萬一車子在半路上擱淺,到時在那荒漠中,隻怕要叫苦不迭。
七月四日,是美國的“獨立日”。程墨雨跟費寧一大早就驅車去接君慧。君慧他們旅行團本來都是集體行動的,她要單獨行動,程墨雨他們還得留下地址和ID號碼,旅行團還有規定,就是君慧在晚上十二點前,一定要回到他們團在拉斯韋加斯預定的酒店,否則就要報警。程墨雨說:“這麼嚴格,這不跟過去的‘連坐法’差不多了嗎?”
君慧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以前就有過團員隨團出來旅遊,然後突然失蹤在美國黑下來的事。”
費寧說:“內華達那邊監獄裏,現在不知還關著多少黑下來的偷渡客。”
君慧笑著說:“沒來美國之前,還以為美國多麼多麼了不起。可是這兩天親眼看了之後,也不過如此。這洛杉磯看上去還沒有咱們上海繁華呢。誰願意黑下來啊?!”
程墨雨說:“我看你們旅行團的行程,怎麼全都安排在大城市呢?你要了解真實的美國,應該到中部去。像黃石公園,優勝美地,科羅拉多大峽穀等,一個都沒在你們的旅行計劃中,真不知道你們來美國到底是幹什麼的!”
費寧說:“他們本來就是來做商務考察的。”
程墨雨“嗤”地冷笑一聲。
君慧上了車,笑著說:“墨雨,你到美國這麼多年了,怎麼還開這種破老爺車?!”
程墨雨臉色一紅,囁嚅著說:“我這車是剛到紐約時就買的,那時要買輛車子,可要了我半條命了。像我們這樣,在美國頂多也就是個貧下中農,哪像你,老公是個大款,平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整一個資本家的貴太太。”
君慧正要說話,費寧忙搶過話頭,笑著說:“好了好了,別說這些了。咱們還是好好地看路邊的風景吧。我這還是第一次深入美國內地呢。”
費寧跟君慧一路上不停地嘮嗑著過去他們的同學事,某某某又離婚了,某某某又升遷了等等,一邊長籲短歎的。程墨雨聽得索然寡味。車子進入內華達州境內時,君慧看程墨雨一付疲憊的樣子,就提出換上她來開車。程墨雨想到如果君慧開車的話,他跟費寧就得在一起聊天了,於是就以君慧沒有國際駕照為由,謝絕了她的要求。
君慧跟費寧聊到了現在國內經濟的熱度,程墨雨笑著插話說:“現在不是流行海龜嗎?什麼時候我畢業了,也想回國去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