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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中正機場後,韓晉年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他和許笠雲位於台北市“天母公園”附近的家。

車子經過中山北路時,他忽然看到路邊一家花店的門口,擺放著一叢鮮麗的ju花。這時還是七月底,沒到ju花盛開的季節,但是這家花店培植的ju花,卻開的鮮活搶眼,惹人喜愛。

韓晉年知道許笠雲喜歡ju花,就讓司機把車子停了下來,然後他進店去,挑了一大束大*,另外又拿了一束康乃馨。

韓晉年想起兒子韓川今年已經十二歲了,前兩個月兒子過生日時,他沒有來台北跟他們一起過,心裏有些歉疚。於是,他又讓司機拐到附近的一家食品店,買了一大盒精美的蛋糕。

許笠雲知道韓晉年今天回來,正在家裏等著他。兒子放暑假了,學校組織了夏令營,帶他們到花蓮的野外去活動,不在家裏。

韓晉年上一次來台北,是在今年的二月。他發現,他跟許笠雲分別四個多月後,她的神色竟有些憔悴了。本來平時極重保養的她,此時眼角眉梢之間,居然生澀了許多。那雙細長的大眼睛,也沒有以前那麼有神了。

韓晉年心裏忍不住歎了口氣:許笠雲畢竟是太顧家了!

許笠雲接過兩束鮮花和蛋糕,然後給韓晉年倒了一杯熱水,笑著說:“虧你還記得我們母子,還有我爸!”

韓晉年笑著說:“笠雲,你這話就見外了。我什麼時候忘了你們了?!”

接著,韓晉年又問了最近一些家裏的情況。他極力想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投入一些,因為他知道,憑著許笠雲的敏感,他的任何造作,都可能露出破綻。

許笠雲挨著他坐下,歎了口氣,說:“晉年,聽老董打電話來說,你現在在加州那邊也有生意了,忙得很。本來我是不該讓你回來的,但是看看我爸的光景,怕是拖不了多長時間了。有些事,他覺得要跟你當麵談好了為好,免得到時候你跟我那兩個目中無人的哥哥,鬧得不愉快。你知道的,我媽在我爸五十來歲的時候就過世了,我爸為了我們兄妹三人,花盡了心血,沒有再娶。他的苦心,我想你也應該體會得到的。”

韓晉年聽了這些話,心下略微也有些酸楚。當年他跟許笠雲戀愛時,她就已經聲淚俱下地跟他說過她的母親,那時,他相信許笠雲是個注重感情的人。對於許笠雲是個賢妻良母,他從來沒有懷疑過。

這時,他握著許笠雲的手說:“笠雲,你爸的心思我知道。其實,你我都是過了四十的人了,很多事情的分寸,還是把握得清的。這些年你沒少為家裏的事操心,這我清楚。你知道,在我心裏,這輩子除了事業之外,就是你跟小孩了。”

許笠雲微微笑了笑說:“晉年,看來在你的心目中,總還是以事業作為第一位的。這話我們剛相識的時候,你就是這樣說的了。”

她頓了一下,又說:“不過,我當初看重你的,也就是這一點!所以,我對你一直是放心的!一個男人,如果受到了一個女人的製約,那麼他還能有什麼出息呢?!”

韓晉年心裏像被揪了一下。

他明白許笠雲最後一句話的另一層的涵義:以許笠雲對凡事體察入微的細膩,她不是不知道,像韓晉年他這樣出色的男人,在紐約那種紙醉金迷的地方,免不了總會做出些出格的事的。但是,她對他采取的一直是欲擒故縱的態度。她覺得,一個女人如果對自己心愛的男人把握的太緊,最後的結果,可能隻會適得其反。因此她對韓晉年的私生活,很少去過問。

而韓晉年也是個聰明人,他在這方麵的分寸,往往把握的恰到好處,從來沒有什麼過火、或者引火燒身的行為。

可以說,他們兩人之間有著一層從不捅破的默契。而一旦誰捅破了這層默契,那麼,其後果將不堪設想!

韓晉年當然知道這一套遊戲規則。在他看來,默契的規則,有時候比法律更為神聖。

韓晉年喝了兩口水,又問了一些兒子上學的情況,許笠雲告訴他,兒子的學習成績不錯,就是性格太內向了。她說,她想明年春季時候,送韓川到美國去上中學。他們的兒子是在紐約出生的,是美國公民。

許笠雲笑著說,是不是因為兒子長時間跟她這做母親的呆在一起,性格有些女孩化了?韓晉年也笑著說,小孩能像她那樣,性格內斂一些,未必就是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