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狗雜種!”尹禮雙眸泣血,麵上混雜了汗水和淚花,肌肉繃得緊緊的,咬實牙關,忍受著大腿處傳來的劇痛。
猛扯了幾下的昌豨感到尹禮手上的力量越來越大,手中的宣花斧頭已被他牢牢捉住,緊急間一下子抽出挎在腰間的佩刀,刀光登時大現,在陽光下發出閃閃光芒,那是死亡的色彩。
從腰間抽出佩刀的昌豨更不打話,掄圓了便望側轉身體的尹禮心窩捅將過去。
“啊!”一聲慘叫,尹禮的心窩並沒有被腰刀插入,被腰刀插入心窩的人卻是那個趕車的漢子尹同。
原來尹同見到情勢危急,雖已嚇得麵如土色,但見到昌豨非置尹禮於死地不可的架勢,心內的怒火即時燃燒起來,早已蓋過了心中的膽怯,從馬車上飛身撲向昌豨,卻正在這個瞬間為尹禮擋住了捅向他心窩的腰刀。
陽光直直射向一柄刀,這柄刀深深地插入尹同的心窩,隻剩下刀柄,刀鋒穿過了尹同的身體在陽光下發出閃閃光芒。尹同雙目圓睜,但身體已然發軟,頹然癱軟在血紅血紅的馬車上,原來最終陪伴他的不是故鄉的牛羊豬狗,竟然就是血紅血紅的鮮血。
“啊!”尹禮雙眸似是射出兩道電光一般直逼昌豨雙目,那雙眼睛似是在訴說著無盡的淒苦和無限的悲哀。
看到尹禮雙目深深嵌入的悲傷,昌豨嚇了一跳,狂亂的心開始有了一點害怕,雙手無措地鬆開腰刀,整個人愣在當場。畢竟是多年的兄弟,人皆有情,望著尹禮的雙目,昌豨突然想起了許多畫麵,那些同生共死征戰沙場的日子,那大碗酒大塊肉分金秤銀的歲月,還有那共同進退的片斷,他又怎能忘懷?
“啊!呀!昌霸,汝,汝就這麼恨我麼!我,我,我有做過什麼對不住你的事情麼!為何非要置我於死地!”尹禮咬緊牙關怒喝過來,聲音嘶啞,聲嘶力竭。
“大,大哥,你,你沒有做過什麼對不住我的事情!隻是,隻是,你要,要死!隻有你死,我才能獨占寶藏,才不會有人知道!”昌豨攤開雙手舉在胸前,也咬牙切齒說道,雙目又現出剛才如惡狼一般的神色,說完話後身形一動,雙手向前撲去。
“啊!”
緊接著,便聽得一聲慘叫在荒野內響起,聲音淒慘而無助,響徹曠野,隻十數秒後聲音便消失在茫茫曠野之中,隻有土丘頂上有限的幾根野草在風中輕搖,似是對慘叫聲的呼應。
陽光定格住整個畫麵,畫麵中坐在馬車上的那個清瘦漢子的身體被一支長槍穿過,形同一根被竹簽穿過的臘腸,槍尖在身體外尤自滴著血,槍的另一頭緊緊的捉在一個頂盔貫甲的人雙手裏麵,馬車上還平躺著一個漢子,這個漢子已不能稱作漢子,隻能稱作一具屍體。
“汝...汝怎麼下得了手?”尹禮的聲音是從喉頭深處迸發出來的。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昌豨狂嚎起來,雙眼內閃出野獸一般的光芒。
尹禮雙手無力地握著長槍,雙目怒視昌豨,血從嘴巴裏麵不斷溢出,血流如注直至斷氣。
“大哥,汝莫怪兄弟,這個亂世就是這樣的,是人食人的世界,不是汝殺我,就是我殺汝,每年的今日我便會多燒紙錢給汝,下世我們再續兄弟緣吧!”昌豨冷冷地盯著尹禮那雙死不瞑目的雙眸,平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