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磨蹭到早上九點鍾,才敢打電話給丁雄泉先生。
我不知道他的生活習慣。但想到他已是七十歲人了,起得也許早一點。丁先生聽到我的聲音,高興地叫我即刻去。
叫了一輛的士,把地址給了司機。英語是荷蘭人的第二語言,大家都會很流暢地和你談話。他們又沒有法國人的架子,隻要能溝通的,說什麼話也可以。
的士司機找了老半天,才抵達了先生家的附近。他說:“等我把咪表停了下來,看看地圖,一定會找到。”
“讓車開著好了,不要緊。”我客氣地。
的士司機搖搖頭:“這並不是你的問題,我應該熟悉街道的。”
拗不過他,讓一切順其自然好了。我已經學會,當你在旅行的時候,對方堅持的話,就不應該說一定這一定那,這是浪費時間的。要是我欠了一點點的人情,下世再報答好了。
到了一個很寧靜的街坊,兩邊是樹。這地方從前是個學校區,近數十年來改為住宅。房子依足荷蘭建築風格,一間連一間地不整齊地排為一排。
我們找門牌時,一看就看到一個顏色塗得很燦爛的門,我知道已到了丁先生的家。
丁先生怕我找不到,剛好開門來迎接。
兩人相見,很親切地擁抱。
“你終於來了。”他說。
丁先生說國語,帶江浙口音。六十幾歲了,人還是那麼壯健。做個畫家,需要的是創作的力量。
一開始我從他的門口講起,丁先生說:“你看看周圍。”
鄰近的牆壁,都被年輕人塗鴉。丁先生迫不得已,把自己的門畫了幾筆。自以為是藝術家的小夥子,看了他的畫甘拜下風,不敢再登門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