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龍(1 / 2)

我們在南斯拉夫拍《龍兄虎弟》的外景,已經拍了三個星期的戲。中間成龍必須去東京宣傳要上映的《龍的心》,他一去五天,我們隻好拍沒有他的戲,一回來即刻要上陣。五天裏坐飛機來回已花去四十八個小時,這趟在日本時晝夜有記者招待會,他夠辛苦的了。

精力過剩的他不要求休息,當天拍了一些特寫之後接著便是難度很高的鏡頭。

外景地離開市中心四十分鍾,是座廢墟。兩棟牆中隔著一株樹,戲裏要成龍由這邊的牆跳出去,抓到樹枝,一個翻身,飛躍到對麵的牆上。

由樹枝到地麵有十五米那麼高,地上布滿大石頭。為了要拍出高度,不能鋪紙皮盒或榻榻米。

“行不行?”工作人員問。

“行。”成龍回答得堅決。

更高的都跳過,《a計劃》和其他戲裏的壓軸場麵比這更危險。成龍自己認為有把握做得到。

攝影機開動,成龍衝前,抓到樹枝,翻到對麵,一切按照預料的拍完。南斯拉夫工作人員拍掌讚好,但是成龍不滿意。用他們的術語是動作“流”了,一舉一動沒有看得清清楚楚。“再來一個。”

第二次拍攝過程是一樣。動作進步了,已經很清楚,而且姿勢優美,大家認為能夠收貨。

成龍的意見是:看準了目標跳過去像是為做戲而做戲;劇情為被土人追殺,走投無路慌忙中見那棵樹而下此策;所以最好是接他回頭看土人已追到再跳上樹才更有真實感。

照他的意思拍第三次。一跳出去,剎那間,大家看到他抓不到樹枝往深處直落地掉了下去。

大概是成龍的本能吧。明明是頭部往下衝的,後來我們一格格地看毛片,成龍掉下去的時候還在翻身,結果變成背著地。

傳來很重的“哢嚓”一聲,心中大喊不好。

成龍的老父也在現場。他心急衝前想看兒子的狀況,要不是給南斯拉夫工作人員拉住差點也跟著摔下去。

爬下圍牆的時候,隻求成龍沒事,他已經摔過那麼多次都安然無恙。衝上前看到成龍時才知道事情的嚴重。

成龍的身體並沒有皮外傷,但是血像水龍頭出水一樣地由耳朵流出來。他的頭下麵是塊大石。

大家七手八腳地用最順手的布塊為他止血。現場有個醫生跟場,他跑過來遞上一片大棉花掩住成龍的耳朵。

“怎麼樣了?”成龍並沒有昏迷,冷靜地問道。

“沒事沒事,擦傷了耳朵。”化妝師阿碧哄著。

“痛嗎?痛嗎?”成龍爸爸急得不知說什麼才好。

成龍搖搖頭,血流得更多。

擔架抬了過來,武師們把成龍搬上去:“千萬要清醒,不能睡覺。”

十幾個人抬他到車上。這條山路很狹窄,吉普車才能爬上來,十分鍾後才能走大路。

崎嶇顛震下,血又流了,棉花一塊浸濕了又換一塊。成龍爸爸擔心地一直向他另一邊的臉親吻。

上另一輛快車直奔醫院,但是最近的也要半小時才能抵達。成龍一直保持清醒,事後他告訴我們頭很暈、很痛、很想嘔吐,還是強忍下來。終於到醫院,這段路好像走了半生。一看這醫院怎麼這樣地簡陋和破舊。衝進急救室,醫生一連打了四針預防破傷風的藥,再為成龍止血。可是血是由腦部溢出,怎麼止得了。

“不行,一定要換腦科醫院。”醫生下了決定。

又經過一場奔波,到達時發覺這家腦科醫院比上一家更殘舊。心中馬上起了疙瘩。

過了一陣子,醫生趕到,是一個外形猥瑣的老者。滿頭零亂的白發,那件白色的醫袍看得出不是天天換的。

他推成龍進x光室掃描,拍了數十張照片。

經理人陳自強乘這個時候與香港聯絡,鄒文懷和何冠昌兩位得到報告,馬上打電話找歐洲最好的腦科醫生。

醫院的設備和它的外表不同,許多機器都是先進的。x光片出來後,醫生們已組成一個團體,共同研究。

“病人的腦部有個四英寸長的裂痕。”醫生以標準的英語告訴我們。

“流了那麼多血有沒有危險?”陳自強問。

“好在是由耳朵流出來。”醫生回答,“要不然積在腦部,病人一定昏迷。”

“現在應該怎麼辦?”

“馬上開刀。”老醫生說,“病人的頭顱骨有一片已經插上腦部。”

一聽到要在這山卡拉地方動手術,大家更擔心起來。

“不開刀的話,血積在耳朵裏,病人可能會耳聾。這還是小事,萬一碎骨摩擦到腦就太遲了。”那猥瑣醫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