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島渚(1 / 2)

一九八三年,香港金像獎請大島渚為嘉賓,我當翻譯。

到了機場,記者們隻收到一份主辦當局對此屆金像獎的新聞稿,而對特別請來的國際聞名導演沒有一點資料。我即刻將我所知的關於大島渚的過去作品與未來計劃詳細地向大家報告。

大島抵達後進入記者室,我將問題一一翻譯。至少可以說還是詞能達意。記者們和大島渚有了溝通。

隨即亞洲電視有一個訪問節目,什麼名字我忘記了。他們要我幫忙,這是沒有打在預算之內的。我也當成額外花紅,欣然答應。

編導對大島的背景很熟悉,問題又有重點,我們很快地做完這個節目。往酒店旅途的車中,大島告訴我:“這年輕人的發問知識很高,我感到高興。希望能夠和他多談。”

酒店的會議室裏,舒琪、金炳興、黎傑、加思雅、徐克、劉成漢、李焯桃等包圍著大島,討論了許多創作過程和導演們共有的難題,氣氛融洽。

電梯裏,大島說:“你看香港的電影人多年輕,我很嫉妒。但是,也可以說我很羨慕他們。”再趕到會堂,我們要到現場看一看,但被引入貴賓室的雞尾酒會。大島和我皆好杯中物,雖然隻有水果酒。口渴了半天,也已垂涎。正要衝上前牛飲,即有人拉我們去彩排。

我即刻向大島很嚴肅地說:“工作要緊。”

日本人這句話最聽得進去。大島馬上大點其頭,“嗨嗨”有聲。

大島緊張地問:“編導要我做什麼?”我說:“工作人員自然會告訴我們,請你不用急。”

被帶到後台,貌美可親的一位小姐把程序說明,又叫大島等門一開就走下去。

看到那傾斜度很高的塑料階梯,大島心裏發毛。轉頭對著我:“是不是大丈夫?是不是大丈夫?”

大丈夫的日文意思和中國話差得遠,翻譯為:“不要緊吧,不要緊吧?”

我說:“當然大丈夫。我們拍外景什麼山都爬過,這點小意思。大丈夫。”

大島覺得有理,又大點其頭,“嗨嗨”有聲。

工作人員叫我們看著指導熒光屏,出現什麼片段,就叫出提名者是什麼公司出品。大島說中國片名讀不出,又沒有看過大部分的片子,囑我喊提名,我一想也有理,但堅持他要讀出得獎者。

他說:“我不知道是哪一部得獎。到時看了三四個漢字,也很難念。”

“講英語好了,看到第一個字是投,就用英語叫boat people。”我說。“你怎麼知道一定是它?”大島問。

“這部片不得獎天公就沒有眼睛。相信我,我的猜測不會有差錯。”我回答說,“不然就賭五塊。”

大島心算五塊錢港幣還不到兩百日元,便懶得睬我。

老友倪匡和黃霑相繼來到。又有美女鍾楚紅助陣,相談甚歡。大島神態安詳,是我所見過的最有風度的日本導演之一。

第一個出場的是陳立品。我把她的功績說明,大島渚很讚賞大會的安排,認為是品位很高,大力鼓掌。

慢慢地,他開始打哈欠。正擔心如何提高他的興致的時候,忽然一陣香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