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桑梓訕訕的收回手掌,身體踏前一步,唐刀枯雪緩緩歸鞘,右手搭在腰間劍柄上,與兩頭鐮鼬遙遙對峙。這一刻,他整個人的氣質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肩背挺得筆直,仿佛一柄蒙塵已久的利劍,忽然被人擦拭拂淨,露出藏匿已久的絕世鋒芒。
沈琦緣隻覺得眼前一陣恍惚,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蘇桑嗎?那個劍術課上被老師隔離在操場邊緣,不時的被周圍同學們指點嘲笑,眼神落寞仿佛離群索居的孤獨小獸的男孩。
仿佛是感覺到了沈琦緣注視的目光,蘇回過頭對她靦腆一笑,笑容青澀稚嫩,讓人不由想起他還隻是個未滿18歲的少年。放在舊時代,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應該還處在父母羽翼的庇佑嗬護下,埋頭苦讀準備迎接能夠決定大部分人一生命運的高考,同時滿懷憧憬的期待即將到來的漫長暑假,然而現在,他卻不得不獨自麵對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妖魔,而且是刀槍不入的四代種。
看上去這是一場力量懸殊的戰鬥,很快就會塵埃落定。
“小心!”沈琦緣驚呼出聲,在蘇回頭分神的一刹那,那頭完好無損的鐮鼬動了,四肢著地迅速飛奔過來,仿佛聞到腐肉香氣的鬣狗,猩紅的長舌一直拖在嘴邊,黏稠的唾液順著犬牙交錯的大嘴滴答淋漓,樣子醜陋而又恐怖。
蘇桑梓瞬間轉頭,俯衝,竟然迎著飛奔的鐮鼬衝刺過去,枯雪刀悍然出鞘,刀光連閃兩下,兩條身影乍合即分。
蘇踉蹌著後退,令人驚訝的是身為四代種妖魔的鐮鼬竟然也倒飛了出去,鐮刀一樣彎曲的利爪未能在蘇身上留下任何傷痕,這在沈琦緣看來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更為不可思議的是鐮鼬的身上竟然出現了兩道縱橫交錯的刀痕,雖然不及沈琦緣的那一式‘雲曜’造成的創傷巨大,但傷口清晰可見,妖魔的鮮血揮灑飄零,淅淅瀝瀝仿佛一場細雨。
蘇沒有使用真氣,沈琦緣在後方看得很清楚,唐刀枯雪的刀刃上並沒有出現真氣流轉的特征,而蘇確實也沒能修煉出真氣,他的身體注定這輩子都不可能修出尋常人夢寐以求的真氣。
蘇桑梓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而他也不準備向沈琦緣解釋什麼,枯雪緩緩舉高,蘇的雙手握緊刀柄,身體微微前傾。
他用的招式很簡單,都是劍招中的基礎架勢,拔刀斬後斜向上45度的逆袈裟,而後順勢往下45度袈裟斬,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動作看上去流暢至極。這是劍術課老師教導的基礎連招,每個南瞻中學的學生都會使,但隻有蘇能用它在四代種妖魔的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痕,而作為它的傳授者,操場上的兩名劍術老師卻已經葬身於妖魔之口。
“你是怎麼做到的?”沈琦緣顧不上有傷在身,掙紮著爬起身來,一臉驚訝地看向蘇桑梓,隨即她便愣住了,怔怔的看著蘇接下來握刀的姿勢。
上段持刀,螭吻八相!
“怎麼可能,僅僅是看了一遍,就想要將那一式複製出來嗎?”沈琦緣心中不禁覺得有些荒謬,‘雲曜’作為辛酋刀法中的終極殺式,對於出招者的力量、速度、步法以及出招時的角度都有嚴苛的要求,不是隨便看上一眼就能完全掌握的,一旦畫虎不成弄巧成拙,出招收招間巨大的破綻足以讓蘇丟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