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門那個屠戶將秀娘早間買好的肉菜送了過來,王二家的婆姨瞅著把東西拿到灶裏,自個兒抓了一把蔥和一把蒜苗子,拿到院子裏摘去。
等著她弄好洗淨了,就那回灶裏,心裏嘀咕著,一會兒把小蔥切碎,打著幾個雞蛋炒了,那蒜苗葉子就和著肉一塊……
王二家的婆姨一進灶裏就瞧見秀娘在發呆,手上抓著倆雞蛋殼子,“呀,秀娘姐,你幹啥哩?”
秀娘回過神,瞅著王二家的,看了看自個兒手上的雞蛋殼子,說叨著就給扔了。
“哦,我想著打幾個雞蛋,就著小蔥炒了,中午趕好下飯麼。”
“哎呦,我的秀娘姐啊,你這哪是要炒雞蛋啊,你這是……哎……”王二家的說叨著忙把手裏的蔥蒜擱到一旁的笸籮裏,跑到後麵去取了一個大湯碗過來。
秀娘還沒明白是咋回事,直到王二家的把案板上的雞蛋扒拉到碗裏,她這才發現,自個兒剛剛打了四五個雞蛋,可都給打到了外麵,然後把殼子扔到跟前的碗裏了。
王二家的把雞蛋液弄到碗裏,將裏麵的幾塊殼子挑出來,笑著,“哎,好在是打到案板上,早上過來的時候我剛擦洗過了,幹淨著……”
秀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殼子倒掉,“哎,怪我怪我,我剛就想著別的了。”
王二家的把手在圍腰上擦了擦,瞅著秀娘,“秀娘姐,我看你這會兒也沒心思做飯,要不你去歇一歇,這塊我來弄就成了。”
秀娘想想也是,反正中午就炒幾個菜,飯她都弄好了,王二家的自個兒一個人也能忙活,她這說叨了倆句,解開圍腰就出去了。
王二家的瞧著秀娘走了,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把雞蛋殼洗肉的盆子裏撈出來……
秀娘走到院裏,這茬夥計們正在忙活著造板子,她就繞到後麵去堂屋,在這裏麵坐著,趕好能瞅見鋪麵那塊,隻要楚戈進來了,她就能看到他,問問他這楊二爺到底和他說了些啥。
本來在一個時辰前,秀娘還是和楚戈在鋪麵那的,隻是這楊二爺說了有事兒要和楚戈談,那時秀娘就想在旁邊聽著,可這楊二爺就是一直說些有的沒的,大致意思就是,男人們在談買賣的時候,女人就不應該在場咋咋了的。
秀娘聽著這楊二爺說的不是話,尋思著就帶楚安和小香兒回後院了,這事兒楚戈倒是沒有說啥,他對於秀娘,沒有那麼大男子主義,隻是秀娘自個兒想著有外人在,給楚戈留著些麵子,不想讓這楊二爺再說叨些別的壞話,要不她才不管那麼多哩。
差不離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秀娘瞧見楚戈掀開門簾進來了,她張了張嘴,想著招呼楚戈過來的,可瞅著他在院子裏尋摸了一圈,等看到她了,就往堂屋這塊走了過去。
秀娘先給楚戈倒了杯水,自從上次貴喜過來之後,她就在堂屋裏備著些茶水了,要不哪天指不定還有誰來哩。
她繞到一邊坐著,把水遞給楚戈,瞅著他問了,“剛園木行那個……哎呀,楚戈,咱叫那老小子楊掌櫃算了……他有跟你說叨啥麼?”
秀娘這話說到一半就改了口,把楊二爺說成了楊掌櫃,說真是,她認為這楊掌櫃取這名兒,分明就是占人家便宜的麼,不管對方願意與否,一開口都得喊他一聲‘爺’。
楚戈沒在意秀娘的語氣,他坐下喝了口水,看著秀娘說了,“他想買咱這間鋪麵作坊。”
秀娘聽著一頓,嗤笑一聲,沒好氣的說道,“哼,虧那個姓楊也是個買賣人兒,他說出這話就不覺得可笑麼,咱們這買賣做的好好的,咋能說賣就賣……他出多少銀子?”
楚戈直愣愣的瞅著秀娘,秀娘以為楚戈沒聽見,就又問了一遍。
他這才木木的說了,“八百兩。”
秀娘使小勁兒拍了一下桌子,“就是啊,這老小子才出八百兩,我這家鋪子當時都是花了五十幾兩……”
她說著一頓,有些不相信的看著楚戈,“那、那老小子,出八百兩,買咱這、這鋪麵作坊?”
楚戈點了點頭,“嗯。”
秀娘扯了扯嘴角說了,“這、這老小子是不是錢多燒的慌,沒地兒花了,才說這個。”
楚戈看著秀娘好像有些意思,他說了,“秀娘,你覺得好?”
“這有啥不好的,咱這半年多下來,”秀娘笑著頓了一下,看了看外麵,小聲的說了,“咱這小半年下來,除去一些瑣碎的費用,還有給夥計們發的工錢,差不離才能賺個百八十兩的,一年下來也就二百兩左右,咱這要是把作坊賣給他了,不就白得八百兩銀子麼。”
楚戈點了點頭,“嗯,我也覺得不錯,可咱把鋪子賣了,咱後麵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