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飄到我耳朵裏的,因當時突然白光乍現把我倆都卷了進去。
“王爺,沈府正動用各種渠道派人四處打探您的下落。”
“可有收獲?”
“好像沒有。”
“嗯,先下去吧。”
“等等,”似過了許久,男子方繼續問道:“她,可安好?”
“雖說瘦了些,但精神尚好。”答話的男子斟酌道。
“王爺,沈府派人拿了素心小姐描得您的畫像打探,似是已經知道了王爺的身份。”
“可有動靜?”
“沈府當家主母決定將素心小姐許配與同城錢莊的劉家少爺,據說婚期都選好了,不日就要嫁過去了。”
男子執杯的手一抖,滾燙的茶水便溢了出來,灑了一身,猶不自知,緊握的杯子不其然被捏碎,血和著茶水順著指縫留了下來。
屋裏瞬間多出許多丫鬟仆人炸了鍋般的收拾著,而他亦任由他們收拾著,神色木然。
隻是衝著剛剛稟報的那名男子打了個手勢。
待包紮收拾妥當,一群人才都悉數散了去。
“十六爺,您這又是何苦呢?”一位似近身侍奉的老仆看不下去了,淒聲問道。
“何苦之有?我給不了她的,日後終將有一個人代替我悉數都給了她,而她,也終將把我忘記。如此甚好,甚好。”
“可這隻是您一廂情願的想法,您可曾想過素心小姐她可否願意?聽聞素心小姐被迫訂婚後,日夜啼哭,好好的一雙眼睛哭得幾乎都不能視物了……”老仆哽咽道。
男子似被重物擊中一般,身形晃了兩下,手支著桌子,神色憔悴,頹然道:“吉叔,自我們此次回來不久後,府邸外麵就被裴叔業派兵把守起來,隻不允我一人出入,我料他不敢有此狗膽,不曾想指使他的竟會是那自小父母雙亡由父王親自撫養與我們情同手足的堂兄蕭鸞,父王崩殂尚未滿一年,且曾有遺言囑咐我等兄弟當銘記骨肉不可相殘;宋氏親族如不是骨肉相圖,豈能被他族乘其衰弊而取代之,汝等深戒之!故我等手足向來兄友弟恭,列位兄長皆已亡故,剩下我等皆待蕭鸞為親兄長,豈料他竟會包含了如此狼子野心迫不及待對我等至親下手,看來我大齊國運將盡,此番我等怕是都在劫難逃,隻盼那蕭鸞還存些人性,念我那十九弟年幼才弱留他一命。”
“十六爺~”那被稱為吉叔的老仆突然跪下,滿眼含淚悲戚的喊道。
畫麵輪轉卻在這處停了些許,我這才曉得原來十六郎竟是齊高帝的十六子,怪不得稱自己為十六。
“吉叔,您且起身,不必悲傷,此乃我的命數,亦是我等生在帝王家的命數,先朝昔滅劉氏,今日之事,理數固然。蕭鸞意在我等藩王,與爾等無關,料想也不會為難爾等,你隻需幫我傳達給部下們,此乃我等家事,列位無須為我之事耿耿於懷。”
“王爺。”又是剛剛那位稟報的男子。
“何時?”
“廿九。”
“下去吧。”
此時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因他已將身體背了過去,隻見他用那隻未傷的手輕撫著係在腰間的半片琉璃心,似在自言自語又似有些歡愉的低聲歎道:“能與她相識相許乃我此生最大幸事,遺憾的是該早些把她娶了,不過偶爾的時候我又在慶幸還好沒有早些娶了她,不然怕是要連累她與我一起丟了性命;沒能去迎親,原想借著這事讓她就此把我忘記,開始新的生活,這樣也是很好的,誰知這丫頭性子這麼烈,險些把眼睛哭瞎,”說這話的時候那本來在輕撫琉璃心的手已然握了起來,聲音亦明顯一頓,“看來我真的是該做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