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鎮正處於一年中最熱的日子,時間也是一天裏最熱的午後,在這全年最熱的時候,貝克鎮上的居民依然在努力地工作著。
“這邊、這邊。”戴著保護帽的工頭正在一棟已經蓋了五層的樓上吆喝著,指揮周圍的工人把第六層臨街一麵的牆砌起來。在這棟樓下麵的街上,有個老頭兒擺了個水果攤,一位少年正站在攤前挑揀著。
“西瓜怎麼賣?”少年邊在幾隻西瓜上拍來拍去,邊問道。
老人卻並不答話,隻“嗯嗯啊啊”地伸出幾個手指,比畫著價格。原來這個老人聽不見聲音,從神情來看似乎眼神兒也並不很好。明白這一點後,少年不再說話,專心挑揀。旁邊不遠處響起一個少女的聲音:“拉德,去那邊買些水果來。”
少年循聲轉頭看去,路邊正站著一位穿著普通,黑發齊腰的少女。被少女稱為“拉德”的男子則是一身黑色正裝,戴著墨鏡,渾身上下散發著“保鏢”的氣息,正穩步向這邊走來。
“什麼啊,有個保鏢跟著的話,打扮得再像個普通女孩又有什麼意義呢?”少年這樣無奈地想著。
拉德來到攤前謹慎地挑選了幾個蘋果交給老人,老人則用秤仔細地稱重量,這時樓上工地本來有節奏的吆喝聲突然嘈雜起來。
少年和拉德一起抬頭看,隻見六樓工地上的一些工人們緊張地扶著臨街這麵砌了一半的那堵牆。工頭探出身來看到下方的水果攤,大聲喊道:“快跑,牆要倒了,危險!”
少年連忙轉身跳開一大步,拉德則迅速返回護住了少女往後退。
“快跑!”上麵又響起了那個工頭的喊聲。少年回頭一看,那個賣水果的老人因為聽不見頭上的動靜,還待在原地沒動。少年急忙停住腳步,對著老頭兒比畫起來,可那個老頭兒並不能從少年笨拙的手勢裏領會到具體的意思。被拉德護送到遠處安全區域的少女也著急地對著老人喊起來。
少年不管三七二一,反身跑回水果攤,一把抓住老人的胳膊往外拉,誰知因為老人經常幹農活,少年竟然沒能拉動。老人覺得莫名其妙,少年連忙指著上麵的工地示意,老人順著看去,卻因為眼神不好,陽光又刺眼,沒能看清上方的情況。這時六樓的工人們都正憋著氣作最後的支撐,少年見普通手段不能讓老人明白情況,隻好想其他方法。
心急的時候腦子也動得特別快,點子馬上就有了。他迅速拿起攤上的一隻西瓜往地上狠狠一砸,頓時西瓜破裂,鮮紅色的瓜瓤濺滿一地,接著少年又抱起另一隻西瓜轉身就跑。
老人見狀,從攤子下抽出一根竹棍,嘴裏“嗚嗚啊啊”地追了出來。眼看要追上時,背後響起工人們的驚呼聲,緊接著就是一陣颶風和隨後而至的轟然巨響。
少年停步回頭看,那堵牆在地上斷成了幾截,到處都是碎磚塊,而水果攤已經完全被砸碎了,五顏六色的水果汁濺了一地。
老頭兒被勁風嚇到,回身看後就呆呆地站在那,本來捏在手中的竹棍也掉在了地上,這才明白過來少年剛才的用意,跪倒在地淚流滿麵。
少女上來安慰道:“人沒事兒最好,攤子沒了還能重新再來。”看出老人聽不見聲音後,少女也不多說話了,回頭對少年道:“原來如此,難怪剛才我們怎樣喊他都沒用,虧你能想出搶西瓜這一招。”
少年尷尬地笑笑,才發現搶的西瓜還抱在手裏。
工地上的工人們馬上跑了下來,查看損失情況。工頭也徑直走過來,問各位道:“怎麼樣,有人受傷嗎?”得到沒有人員傷亡的答複後,工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又指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問:“這些水果是誰的?我們賠。”
少年道:“被砸的水果攤是這位老人的。”邊說邊指了一下,“但是他聽不見說話。”
“是嗎……”工頭為難地皺了皺眉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老人,也蹲了下去開始比畫起來。
拉德對少女輕聲說道:“小姐,我們可以走了。”少女點點頭,又對少年點頭示意了一下,慢慢離開,轉過街角不見了。
少年則留下來幫助工頭和老人溝通,幸好工頭和老人都不是蠻不講理或小氣的人,雙方很快達成了賠償協議。謝絕了老人的謝禮,少年也離開了此地。
走過幾條街後,卻正好看到剛才的少女和保鏢從一間商店出來。少女也看到了少年,笑著揮了揮手,拉德則是點了一下頭。這時突然從側麵闖出一個人影來,一把拽走了少女跨在胳膊上的小包,飛奔而去。
拉德沒等少女的命令,奪步追了上去。那個人影正是衝著少年的方向而來,少年微微下蹲前傾,張開雙手攔住去路。眼看就要被拉德和少年前後圍住,那個人影卻向路中間一閃,跳上了一輛接應的馬車。少年暗罵了一聲,和拉德一起追了上去。
可是人畢竟跑不過馬車,兩人離那輛馬車越來越遠,就要被甩掉的時候,前麵路口突然衝出另一輛大馬車來,兩輛車都避閃不及,一下撞在了一起。駕車的人當場撞在大馬車的車門上沒了氣息,搶包的那位則從座位上被甩了出去,摔在前麵十來米的路中央。少年和拉德急忙上前查看情況,發現坐在大馬車裏的是一位正趕去剛才失事工地的警察。發生了交通事故,警察也連忙從車裏出來查看情況。
那個搶匪雖然受了傷,但還是掙紮著坐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把火槍。拉德見狀立刻就勢伏地,一把抓住少年護在身後,迅速往路邊撤。搶匪對著拉德開了一槍,幸好拉德躲得快,本來瞄準胸口的彈丸隻射中了拉德的右手下臂。大馬車裏出來的警察本來是位新人,這時也反應過來了,邊慌張地從腰間掏槍邊虛張聲勢地吆喝。可惜搶匪的動作更快,從懷裏掏出另一把火槍直接打中了警察的要害。
趁著搶匪的注意力轉到警察那邊,拉德和少年已經沿著路邊撤進了一個小弄堂。
搶匪擊殺警察後,回頭找不到拉德和少年,但因為不能在這裏拖太長時間,隻好站起來,朝街角蹣跚走去,然後過來另一輛黑色馬車把他接走了。
少年躲在弄堂的陰暗角落裏看著搶匪離開,說道:“這看著不像是一般的街頭劫匪,肯定有什麼來頭。”拉德卻沒有答話,隻是“哼”了一聲,用左手按著右臂上的傷口。
街上剛才嚇呆了的行人圍著撞在一起的兩輛馬車議論紛紛,有人一路小跑去附近的警局報警。拉德道:“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裏。”少年點頭同意。
兩人從弄堂出來,正好看到少女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拉德剛要說話,少女先驚呼了起來。少年順目光看去,隻見拉德右臂上一大片深色血跡,還不斷有鮮血從按住傷口的手指縫間滲出來。拉德對少女道:“不用擔心,這裏危險,我們先回去再說。”
“不行!”少女斷然拒絕,“你的傷要先包紮一下。”
少年也道:“恐怕傷到大血脈了,不馬上包紮的話會失血過多。”正好看到街對麵就有個診所,少女徑直走了過去,拉德隻好無可奈何地跟上,少年也是為了感謝拉德在關鍵時刻保護自己而跟著進了診所幫忙。
診所的醫生看到了剛才的槍擊事件,以為拉德和少年是無關路人被卷入警匪槍戰,熱心地幫拉德包紮傷口。拉德原來穿著的褲子和襯衣上都染了大片的血跡,隻好全部扔掉,換上了診所寬大的藍白條紋病人服,墨鏡也被摘掉了,皮鞋則換成了拖鞋。也許是從來沒見過拉德這樣的穿戴,少女忍不住笑了出來,拉德也是一副不自在的樣子。
正尷尬時,屋外蹄聲嘈雜,幾輛馬車停在路中間,然後響起了砰砰的開車門聲,顯然是接到報警的警察到了。診所的門被人用力地推開,進來一個穿著米黃色風衣的男子和兩名警察。男子指著屋裏的三個人道:“槍擊警察的凶手就是他們幾個!”
說著兩名警察舉槍瞄準,示意三人不許動。少女著急道:“凶手不是我們,那個人已經……”
黃衣男子打斷道:“不用狡辯!”指著拉德,厲聲道:“你右手臂上的槍傷,正是被犧牲的警察擊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