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森林裏突然分叉的兩條路,你隻能選擇一條,或是幽靜小徑,或是光影樹林,但在走了許多年以後,也許會想,那條不被選擇的,旅途是否會更加精彩。
這是後悔的學問,遺憾的美。
洛雲並不知道,選擇讓朱橙跟在身畔是否正確,但有一點非常顯然,從此耳根便不得清淨了。
朱橙就像一隻小麻雀,吃飽了,就更加有力氣。那卷的比女人還誇張的長睫毛下,藏著十萬個為什麼,話題對他來說,永遠都不會枯竭。
但在說話之中,洛雲也明顯發現,朱橙見識頗廣。上下五千年,曆史更替戰火亂事,縱橫九萬裏,哪裏好玩哪裏好吃,哪裏有什麼特產,哪裏又危險刺激,幾乎無所不知,但就是對修能方麵一概不知。
誇張到一種程度,連聖清院裏廣為天下所知的玄天劍碑,以及依其而生的玄天劍陣,都不知道。
那他為什麼要來聖清院拜師呢?
朱橙被洛雲一問,小臉立刻發出光芒,叉著腰,指著直插天際的不仙山頂,說道:“哼,牛鼻子老道說我一輩子都不可以修能,否則會帶來血光之災,我偏不信!哼,倒是不學修能,才會給我帶來血光之災!每次被哥哥們欺負,就根本無法還手,還有那個討厭的繼母……”
“誒呀!反正我就是要打敗她!”
原來,是為了抵抗家暴,這種繼母虐待前任娃娃,娃娃被逼出走,然後想盡一切辦法想要複仇的狗血段子,洛雲聽得也多,不以為然。
朱橙發了脾氣,心情靜了下來,神色裏也晃過一絲凝然,微悵,說道:“其實,我要學修能,也不全是為了報複那個女人。我想盡快成長起來,像媽媽活著那時候一樣,替爸爸多分擔一些……”
很感人,可這又關洛雲什麼事呢,從容地邁著台階,不露任何情緒。
朱橙仿佛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同,就會自動嗨起來,興奮地說道:“雲大哥,你知道嗎,我媽媽很厲害的。她不僅飽讀詩書,精通謀略,修能還達到了脫塵後期呢!可討爸爸喜歡了,哼,要不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橫插一腳的話,我媽媽也不至於抑鬱而死了……”
“所以,我立誌一定要成為像媽媽一樣的人!我現在已經讀了很多很多書了,但爸爸顯然被那個女人迷住了,還聽信聖清院那個牛鼻子老道的話,所有修能有關的書籍都藏起來,一律不準我碰,肯定是怕我練了比她厲害,將來會把她趕走……”
“哼,這次也算老天有眼。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就一定要上聖清院拜師,還要學出個名堂來。不僅可以臭臭那個牛鼻子,還可以殺殺那女人的威風!”
“怎麼樣?雲大哥,我是不是很有誌氣?”
朱橙擺出一副求表揚的神色,照理說任何人都不忍心潑冷水。可惜,洛雲的字典裏從來都沒有不忍心這三個字。
“一般吧。”
朱橙呆了一下,張著嘴好像被噎住了,心情大為不爽,撅嘴跺腳,哼唧哼唧,很不服氣。
洛雲見這小弟弟任性直爽,說話也帶些稚氣與可愛,淡淡一笑,伸指祭出一塊香噴噴的水蓮糕,說道:“畢竟,誌氣不能當飯吃,活下去,才是關鍵,你說對不對?”
美食當前,哪能不對?!不出所料,朱橙連連點頭,什麼誌氣仇恨,全都就著口水咽了個幹淨。
日影西斜,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洛雲神色微凝,心想,得加快腳步了,夜間或有野獸出沒,危及初瑤。
朱橙倒不擔心,反正洛雲一看就是條可靠的大腿,隻需死死抱緊,便可萬事大吉。
正這想時,忽聽前方一聲虎嘯,雖不及震徹山宇,但隱隱間卻凶意凜然,驚得朱橙神色一慌。剛想去抓洛雲,卻見他已化作一道青光,掠山而去,登時急的小臉慘白,撒開四蹄追了上去……
初瑤渾身顫抖,潔白的長裙已被撕了幾處破碎,神色蒼白。身後是絕壁,身前是猛虎。
幸虧清水靈性極佳,沒有初瑤控製,也可自行催生星能,在丈前,與猛虎相鬥。
那猛虎體型並不龐大,確切來說,是特別小,宛若小貓,但別看它小,利爪尖牙裏卻盡都是星輝,虎目冒著兩團碧綠火焰,凶相畢露。與清水相鬥穩居上風,竟然是頭已經通智百年以上,資質超群的靈獸。
照此勢頭,不出半刻,清水便要難以招架,初瑤必被虎爪撕裂!
恰在這時,洛雲忽至!
清水立刻豪光大作,瞬間震退猛虎。下一刻,已落入洛雲手裏,化作利劍,直刺猛虎喉頸。
猛虎哪能敵過洛雲,眼看將死,“嗚咽咽”發出一串悲鳴。
“住手!”
清水已不離猛虎半寸,硬生生被洛雲止住,發著“吟吟吟”的震顫,仿佛很不解氣。
洛雲微微皺眉,見那朱橙少年跑了上來,上氣不接下氣,接連聲說著:“別殺它,別殺它……”
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朱橙一個加速,護到猛虎身前!
洛雲一驚,說道:“危險!”
朱橙擺了擺手,說道:“雲大哥,沒事的,它是因為很痛苦才會發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