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離煙掙紮著坐起來喚了聲“蘭心”，正想下床卻有一陌生婢女推門而入，“離煙姑娘你醒了，要吃點東西嗎？”
離煙恍然想起前事，雖見自己的衣物整齊妥帖，心裏卻怎樣也安穩不下來。
“天水一呢！”
那婢女有些驚的看向離煙，“天…樓主說，待離煙姑娘洗漱過後，帶您去後園…”
一路暗夜濃稠。離煙在門口猶豫的踱著步子，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終於下定決心般輕輕推門而入。一股帶著熱浪的藥味撲麵而來，倒是在這涼夜之中讓人頗覺舒坦。
“離煙姑娘，樓主讓你先行沐浴，明日清晨再見。”明玉從屋裏出來，她看離煙望向自己濕漉漉的手，解釋道，“這是踏雪公子為姑娘調配煮製的藥泉，特意吩咐我們……”
離煙擺手揮退了兩人，想到天水一有些煩躁的搖了搖頭。接近藥泉時，濃烈味道有些嗆鼻卻並不難聞，聞仔細著還有些青青香氣。
“明玉，是你嗎？”離煙已在藥泉中呆了些時候，隻覺渾身懈懶，溫暖愜意，門外有敲門聲才讓她回神過來。
“離煙姑娘，要不要給你送些糕點進來，泡藥泉會使人乏力的。”離煙想了想道，“門鎖上了，罷了。”
話音剛落，語音又起，“你還真是不放心我這一水樓啊。”
離煙一驚猛的縮進藥泉中，隻餘一張僵硬而沒有表情的麵龐浮在水麵上。
隱隱約約帳幔之外，有一人影正走過來。
“你出……”還未待離煙說完，天水一便端著幾盤糕點掀開帳幔走了進來。
“這到底還是一水樓，我想進來便進來了。”天水一有些戲謔的看著她，將糕點放到浴池邊上，伸手探了探藥泉，“舒服嗎？”
離煙臉上羞紅一片退到不能再退，背後貼著略有凹凸的池壁，有些酥麻無力。
天水一嗬嗬的笑了起來，“這可是踏雪的一片心意。他惦念你的緊。”
“滾出去！”離煙怒不可遏的將淺褐色的藥泉撩起了層層水簾，“你無恥！”
天水一卻仿佛沒有看到般根本不理她，沿著池邊走了會兒便自顧自的脫了衣服。
“你幹什麼！”離煙嚇得不輕，腳下一歪險些栽倒。
離煙猛的閉上雙眼，天水一已將衣衫盡褪，麵不改色的踏進池子。離煙一雙玉手在胸前握緊，唇上全無血色，整個人好似篩糠一般的抖了起來。
天水一將束著的頭發盡數散開，似乎並無可在意之事，一點點的靠近離煙。
“你幹什麼！”
天水一將她頭上的唯一一根玉釵取了下來，瞅著快要縮成一團的離煙，“你看我們多像。”
離煙緊張的喘著粗氣，眼皮掀開一條小縫，隱隱可見水麵映出兩個長發披散的人影，還未等開口，天水一將手中的釵子猛的一擲，斜上的一口小窗應聲而開，正好能看到半邊圓潤的月亮，他便再也不答話靜靜的倚在池邊賞月。
沉默良久，那盤月亮依舊高懸著一派如水風華。
天水一見她似乎放鬆了些，拿過一邊的糕點，“要吃點嗎，泡藥泉最好還是吃些東西。”
離煙毫不理會，還是貼著已經暖透了的池壁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離煙有些繃不住，見天水一好像睡著了一般，試探性的清了清嗓。
“嗯？”
離煙有些別扭的不回答，往旁邊更移遠了一些。
天水一看了看她，“如果你想問逸風，他很好。”
離煙一呆，縮得緊了些，淡淡點了點頭。
“你似乎從未對我笑過。”天水一邊說著邊走近離煙，走到近處伸出雙臂將她圈了起來，額前有碎發滴著不知是汗還是藥的水打到離煙的鼻尖上，離煙覺得有些癢，可那心裏的癢，卻是最讓她怕的。
“你……”離煙的嘴唇早已經咬的沒有血色，此時一句話也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