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擂?”
見這一群人如此驚訝,荊雪若難免會有些得瑟,道:“是啊。今天有哦!看,書未言在準備最中間的擂台的啟用。”
書未言確實在同人指點吩咐著什麼,看著他們所指的方向,也確實是生死擂的擂台。沒想到幾年沒有的生死擂,如今又要有人上擂台。
“雙方是什麼樣的人啊?”葉決問,他實在不想看見有人因為仇恨而失去生命,因為這仇恨本與他們無關。一代人承擔一代事,為什麼一定要禍害到自己的子孫身上呢?
還沒等荊雪若回答他,遠方響起了咚咚的皮鼓的敲打聲,振聾發聵,在涯州城內回蕩不息。這是望山樓上的吠鼓。望山樓位於涯州西城牆之後,是涯州最高的建築,站在樓上可以俯瞰涯州城,樓上的吠鼓更是可以讓全城的百姓都聽到鼓聲。所以不是緊急情況或者重大事件,涯州州府禁止擊打吠鼓,普通人不許上望山樓。一直到後來江湖門派在涯州城西買下了一塊地皮,用來舉辦軒轅會,和涯州州府幾番協調,最終決定在軒轅會期間,一旦有生死擂的出現,就用鳴吠鼓來通知參加軒轅會的幫派。
吠鼓一直響了二十餘下,緊接著,四周想起了牛角的號聲。生死擂是一件十分隆重的事情,江湖中人盡自己所能,弄到了最莊嚴的樂器,以示對生死擂的挑戰者的尊敬。這牛角號與軍號不同,不如軍號雄渾,有一些雜音,但比起一般的嗩呐喇叭要好很多。
最中心的擂台周圍,越來越多的人圍攏過來,廉無悔葉決他們仗著地理位置的優勢,擠到了最前麵。
“這次參加生死擂的,是兩個世家鏢局的年輕人,從他們的曾祖父輩就有了殺妻之仇,幾十年來兩邊一直互相殘殺,以至於子孫後代幾乎就要斷絕了。所以兩家在去年的時候就到了涯州,商量好要通過生死擂這種方式抿恩仇。”
“曾祖父?”廉無悔長大了嘴巴,這也太遙遠了吧,還真的是世仇啊。一般的仇恨,兩邊相關的人死了之後就不會再有糾纏,更不會牽連到後輩來承擔前一輩的罪孽,仇不過兩代是江湖上的至理名言,不管怎麼說,在同一個江湖上混跡,總會有利益合作,所以大家都不希望結仇太久,從祖父輩開始結怨的已經少之又少,更何況曾祖父輩留下來的恩怨?
“看來這兩家並沒有什麼利益交聯,不然不會等這麼久。”寧裳撫著下巴,道。
“應該是的。”荊雪若點頭,“書未言調節了好久但是兩方一定要走生死擂的途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大概是想以一個人的命來挽救更多後代的命吧。隻是可憐了這兩個人,還有在這場恩怨中被無辜牽連的人了。”葉決搖搖頭,惋惜地道。
“你好像很討厭這種事情?怎麼總是這個可憐那個可憐的。”荊雪若皺眉,這也太不符合男子漢的果決了吧?在她眼裏,大丈夫就要經得起風霜,要遇事處變不驚,才能算是真正的漢子。哪能像女子一般婆婆媽媽,說好聽些,是懷著一顆佛家的悲慈之心,說難聽些,便是一個窩囊廢!
“本與他們無關的事情卻要他們來承擔,他們因這仇恨而失去了自我的價值,他們的存在隻是為了複仇,那和工具有什麼區別呢?現在即將上生死擂的人不是你,你沒有被家族當做工具來使用,所以你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但若這種事情掉到你頭上呢?你會不會覺得老天爺不公平,憑什麼讓自己去白白犧牲?”
荊雪若被他噎得一時間竟無話可說,隻得悻悻地轉過頭去。放眼望去,這生死擂邊圍滿了人,鼓號聲早已停止,卻遲遲不見鬥武人的出現。那些宗派人士在台下摩肩接踵,伸長了脖子等待,可是這比賽就是不開始。
當人們等的不耐煩了,書未言才慢慢地挪到了台上。“大家好,我是涯州心任州府書未言。這次是我第一次參與舉辦軒轅會。很高興在涯州可以彙集這麼多來自江湖上的高手,希望日後我們可以相處愉快。”書未言開頭說了一些客套話,那些江湖人見是新麵孔,不由對他看輕幾分,有幾個調皮的年輕子弟,嘴角已經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不知心裏打著什麼主意來好好逗弄一下這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涯州州府。書未言恍若未見那些人各異的表情,眼神飄忽不定,嘴裏卻還是鎮定地道:“今日軒轅大會有兩家申請參加生死擂解決恩仇。經過一年半的調和,他們依舊執意要走這條極端的路線。其實涯州州府這幾年來一直在極力調節,不希望出現這樣犧牲幾條年輕的生命來解決無聊的仇恨。也許江湖人要講義氣,但是也要是非分明,不要累及無辜……”
“涯州州府這幾年都在調和江湖仇家之間的關係麼?”夏寧裳掩嘴小聲地問。
“應該是這樣的,畢竟這幾年生死擂的出現頻率越來越低了。”廉無悔頻頻點頭道,“這個書未言倒也是有點意思,明明大家都很不耐煩了,他還能長篇大論地說下去,真不愧是儒生啊。”
“他在拖延時間,不管怎麼說,隻要上了生死擂,除了生死就沒有其它的選擇了,是無法後悔的。他這樣可以在選手臨近上場的時候再多考慮考慮,他的意思就是不希望生死擂開啟。”
書未言嘰裏咕嚕講了一大通,上至三皇五帝下至現朝,他旁征博引,推敲說理,不斷地在說服站在暗處的那兩個幫派改變主意,可一直是等不到消息。看來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了。
“此次的生死擂依舊采用幫派匿名,兩方派人數相等的青年人進行比試。生死擂的年齡圈限製想來也不用多說了吧。”
“年齡圈限製?”夏寧裳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
“生死擂的條款規定雙方必須指派二十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本幫派成員參加挑戰。”葉決低眉,輕聲解釋。二十歲以上,正好是一個人年華正好的時候,四十歲,是男人成家立業,混的最風生水起的時候。這種情況,誰願意去拜拜送死?當初生死擂的產生本就爭議頗多,定下這條規矩就是為了那些幫派盡量私下解決問題,不要用人命來平衡自己的心裏,這對那些犧牲的人不公平。葉決從心裏不讚成生死擂。
“竟然這麼狠毒,專挑一個人年華最好的時候。”荊雪若一口銀牙咬得咯咯隻響,忿恨的說。
“就是為了讓他們不要來參加。”廉無悔看了她一眼,“我以為大齊雙姝會是那種冷麵將軍,沒想到你們兩個情感很豐富。”
荊雪若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擂台上已經有六個年輕人站好了。一方三個,站在擂台的備戰區裏麵。
“要開始了。”葉決望著擂台上。他從來都不喜歡這種事情,最希望可以找一個深山老林,與世隔絕,和鄉裏的百姓們和睦相處,大家一同分享,一起承擔。他和廉無悔說過這個想法,結果被廉無悔無情的嘲笑了,他說:“你想做隱居士人?在你出生之前就被丟到這麼個地方去還有可能,但是現在絕對不行。別小孩子了好不好?你有責任的。”對,那時候他有守護南陵宗的責任,如今,他還有查清父母死因的責任。人越大責任越大,已經容不得他再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