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尤寂抱著公子進入房間後,輕輕將公子放到了床上,細心地為他蓋上了被子。雖是末春,可是不蓋好,還是會著涼的。望著公子喝得大醉的睡臉,不知怎的,總覺得公子的臉布滿了霞紅,手不由自主的便撫了上去,似乎想要摸摸看是不是發燒或是別的什麼。史然因為不能習武,體質明顯比之前弱了些許,可是酒相向來不錯,從來沒有紅過臉,也不知這次是怎麼了。
望著望著,鬼使神差的,尤寂竟靠得越來越近,身體向下傾斜,慢慢地、輕輕地就這麼貼了上去。
好軟、好涼。像是嚐到了什麼美味般,尤寂忘記了一切,盡情地享用著,然而又並不粗暴,就那麼緩緩地輾轉,一圈又一圈,待到察覺到身下人呼吸困難,才意猶未盡地止住。然而,當看到公子紅腫的嘴唇後,尤寂內心又後悔萬分,暗罵自己“該死”,再次為公子整理好自己弄亂的被子後,慌慌逃了出去。一向自製極強的他,究竟是怎麼了?
而尤寂所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走,史然便緩緩睜開了雙眼。擁有那麼好的醫術的他,又怎會被幾杯小小的酒給灌醉呢。他之所以裝醉,無非是為了早點離開,他看得出尤寂開始變得不舒服,不想呆在那裏。於是決定開懷暢飲,最後醉倒在桌上。本來打算待尤寂把自己放在床上就睜開眼睛的,誰知他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這不禁讓史然想:他在想什麼呢?於是就這麼怔愣間,尤寂吻上了自己。
為什麼他會吻自己?難道是喜歡自己?怎麼可能呢?雖然阿寂待自己非常好,可是自己一直以為他是為了朋友之間的情誼,莫非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麼?史然呆呆地望著床頂,摸著自己的唇滿臉地不可思議,同時還有一點點類似害羞的潮紅,這嘴唇到現在還沒有消下去紅腫,上麵似乎還殘有尤寂的餘溫。
天!怎麼會這樣......
與此同時,屋頂上。尤寂一個人靜靜地躺在那裏。
他知道公子沒有醉,沒有什麼原因,他就是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有誰會比他更了解公子呢。可是明知道這樣,他還是吻了,那樣的無法自控,或許他是故意的吧,借著公子假醉,想要他知道自己的感情。
自己真是自私呢。尤寂自嘲。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這種情感的呢,從自己想要好好保護他的時候吧。
這一夜注定無眠。兩個人的心境,一樣的心事,不一樣的情,一個深邃,一個朦朧。
那年,是個冬天。
雪花紛飛,不要命往大地上撞,一個接著一個形成皚皚的白骨,漫山遍野,同時也堆積到一個小小的人兒身上。小孩很小,看上去也不過四五歲大,瘦瘦的,白白的,和雪融在一起,真的像一具白骨,若不是雪中緩緩冒出的白色氣體,還真看不出有什麼生命氣息。也就是那個時候,他被一個渾身紅彤彤的小孩子撿了回去。小孩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粉雕玉琢的,像個女娃娃,可是卻穿著男孩的衣服,力氣頗大,一個人就這麼拖著拖回了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命大,硬是沒有被拖死。
拖回家後,紅小孩給他清洗,給他換上暖暖的衣服,自始至終笑吟吟的,體諒他身體虛弱沒有多說一句話,這麼溫柔。待他醒來後,也沒有立即問什麼,貼心的送上熱乎乎的粥,開心的侍候著他。
一粥完畢,小孩才甜甜的開口,第一句話竟是:“小弟弟,你好漂亮。”
是麼,漂亮啊,家人也是這麼說。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雲孟飛。”小孩繼續甜甜的追問,天真無邪,是這個年紀該有的表情,除了那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細心與溫柔。
“尤寂。”他答,沒什麼表情,他已經被凍了很多天,臉近乎癱掉了。
“我叫你阿寂好不好?”小孩開心的說,不是很激動,卻能明顯感覺到開心。
“嗯。還有,謝謝你。”他很別扭地訴說著自己的感謝,畢竟是小孩,再怎麼冷漠也泯滅不了天性,更何況曾經有過溫情。
“以後你就跟著我,好不好。我沒有朋友。”小孩還是笑吟吟的,卻說著這樣落寞的話,讓人心疼。於是毫無懸念的,他答應了。
其實他不是四五歲,其實他比小孩大一歲,那年他七歲。
也就是那個時候起,他開始跟在雲孟飛身邊,時時刻刻,不離不棄,隻因為他說了一句“我沒有朋友”。
他跟在他身邊,從來沒有叫過他的名字,隻叫他公子,因為在他的認知裏,他配自己這麼稱呼,他從沒有這麼稱呼過別人。
他為了真正保護到公子,跟公子的父親有過交涉。那時他說:
“我要做暗衛,請培養我成為暗衛。”他不卑不亢,說得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