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爬上去——”隨著杜震宇一聲輕喊,上官燕和名川千美便跟著如同狸貓般翻上了牆頭,然後貓著腰向房脊上摸了過去。
而此刻的唐鵬也終於醒悟過來,將依然瑟瑟發抖的柳鳳仙往懷中一抱,然後托著女人的屁股往頭上一舉。而騎在牆頭上的杜震宇探手一把抓住女人的臂彎,然後使勁兒往上一拉。隨後唐鵬也猛地一縱抓住圍牆的外簷兒,跟著杜震宇躲在了房脊後麵。
“啪啪——啪啪——”大街上依然槍聲不斷,五人將身體緊緊貼在屋脊後麵。即使經曆了不少大場麵,杜震宇還是對大街上殘酷的虐殺場麵驚恐不已,一顆“咚咚”直跳的心險些就要從嗓子眼兒蹦出來。
屠殺依然再繼續!隨著歪把子機槍不停吼叫,這段長約幾十米的人流在逐漸縮短,並最終消失於無形。寬闊的中華路早已屍橫遍野,鮮血先是彙成道道溪流,接著便在低窪處形成一個個血泊,最後沿著馬路兩旁的排水溝流向遠方。
而隨著射擊的停止,那些在後麵追擊的日本兵卻又三三兩兩從旁邊胡同鑽了出來。一個個邊提著褲子係著衣扣邊和邊上同伴“幾裏哇啦”的談論著,並不是爆發出肆無忌憚地大笑——很顯然他們在交流著**的感受,無非是多麼神武勇猛幹了多少個花姑娘之類的話。
隨著那個曹長一聲命令,像事先規定好的標準化程序一般。前後兩隊日本兵又開始端著明晃晃的刺刀,三三兩兩在橫七十八的屍體中搜尋檢查起來。這樣的事情他們肯定做了很多次,所以幹起來是那麼得輕車熟路。隻見他們先用沾滿血跡的黃牛皮短靴猛踩橫在地上的屍體,然後發現裝死的或是完全沒有斷氣兒的就再補上一槍或是捅上兩刺刀。直到看著鮮血從這些人的口鼻和身上冒出,才罵罵咧咧地去尋找下一個。
趴在房脊上的五個人簡直驚呆了,連杜震宇也是渾身發抖大氣兒不敢出一下。而柳鳳仙更是肝膽俱碎,正要大喊卻被旁邊的上官燕一把捂住了嘴巴,不由渾身猛地一鬆尿了一褲子。
最五味雜陳的應該是趴在最邊上的名川千美,除了恐懼之外彌漫於這個女人全身的應該就是無盡的驚詫和愧疚了!天哪——難道這就是國內民眾一直宣揚崇拜的勇士嗎?難道這就是政府一再宣揚的“聖戰”、“征服”和大東亞共榮嗎?日本武士道一貫宣揚忠勇,難道就應該這樣虐殺手無寸鐵的平民嗎?
名川千美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種無邊的絕望,她再次偷偷瞥了一眼杜震宇,卻發現男人也正用充滿怒火的雙眼看著自己,那令人膽寒的表情分明在說——看看吧!這就是你們日本人幹的好事兒!
“我——”名川千美正想辯解什麼,卻被旁邊伸出的一隻手捂住了嘴巴。她下意識地扭頭一看,卻發現上官燕在衝著自己輕輕搖頭,雖然這個好看阿姐也是淚水磅礴。
“轟轟轟——”隨著正北方向一陣炮聲傳來,為首的日軍曹長將含在嘴中的哨子猛吹了兩下,朝仍在補槍的士兵一擺手,然後在幾個小兵地簇擁下轉身離去。
一場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屠殺就這樣結束了,沒有詢問,沒有盤查,甚至連片刻的思索猶豫都沒有。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稀鬆平常,在這群禽獸眼裏這些已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群任其宰殺的雞鴨牛羊。
隨著日本兵的撤走,周遭陷入一片死寂,隻有遠處的密集槍炮聲,預示著的虐殺還在南京城此起彼伏地上演。
秦鵬的身體動了一下,這讓趴在一邊的杜震宇不由一個激靈:“你要幹什麼?”
“日本人走了,咱趕快跑啊——”
“再等會兒,等這群王八蛋跑遠點兒再走!”杜震宇看了一眼兩旁趴著的一男三女,不由暗自思忖起來——那個日本女人就不管她了,死了活該!而上官燕的身手和自己相比一點也不弱,也不需要自己格外分神。剩下的隻有弟弟秦鵬和這個叫柳鳳仙的女人了——本來自己對窯姐兒就沒有好感,但衝著和弟弟那熱火勁兒看來是丟不下了,再說把這麼個弱女子丟給日本人自己也做不來!好在真正的累贅也隻有這女人一個,隻要小心點兒安全回到教堂也不是什麼難事!
“還有活的——”突然杜震宇的思緒被秦鵬低沉的喊叫打斷,他猛一抬頭向街道上望去。順著秦鵬手指的方向,竟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影吃力扒開身上的屍體,然後緩緩爬了起來。她驚恐地向四下看了兩眼,然後一下子又撲到旁邊疊在一起的屍體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