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琬帶著張岐十萬火急去救李素然。
林驍中箭昏迷,眾將將斷箭拔出,隻見傷口已經開始潰爛,慌忙幫林驍止了血,一路快馬加鞭,送回帥府。
林蔻憂心忡忡,她記得在嶺南養病時時,衛大元帥曾告訴過她,與平常竹箭不同的箭,大多帶毒,今日的金翎羽箭更像是有名殺手的暗器。再想想,惠州已是女真族人的地盤,女真族人凶狠野蠻,這箭上帶毒,就更不稀奇了。
回到林帥府,眾人請來府裏的醫生黎大夫,一個個圍在林驍床前,緊張兮兮地看著黎大夫給林驍診了脈,拿出一粒丸藥喂下去。忙問,“黎大夫,怎麼樣?嚴重嗎?”
黎大夫長歎一聲道,“無需憂心,此毒易解。”眾將見大夫如此說辭,便都放心,出了內室,披掛上馬,奔戰場去了。
黎大夫又看看旁邊一直掉眼淚的林蔻,問道,“郡主,可記得少帥到底什麼時候中箭?”
林蔻哽咽道,“昨日正午。”
黎大夫聞言,點了點頭,叫林蔻守著,自去煎湯藥了。
林蔻看著昏迷的哥哥,心中似有千斤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那支劇毒的金翎羽箭,本該射在她的喉頭。
她從小到大,在京城有父母兄長寵愛,在嶺南有衛伯伯和衛泉把她捧在手心,她從來都把那些給予當做理所當然。可是,那一日,她百般邀寵也沒能奪下父親手中的毒酒,此後父母雙亡。現在,連唯一的親人都要因為保護她而身中劇毒,命懸一線。
她開始討厭嬌氣的自己,她愧疚,她想向哥哥說聲對不起,可是哥哥聽不見。府中上下為了哥哥忙來忙去,她又能做什麼呢?她什麼也不會,她隻能把眼淚,滴在母親為她做的新衣上。
此時,天色已晚,下人都已撤出去了,房門外還隱約映著黎大夫煎藥的身影。從林蔻記事起,她就見過黎大夫,如今她十歲了,黎大夫的背也越來越彎了。
林蔻擦了擦眼淚,走到黎大夫身邊,悄聲道,“黎大夫,夜深了,這藥我來看著,您去歇息吧。”
黎大夫轉頭,看看林蔻哭紅的眼睛,笑道,“郡主想煎藥,可知藥要煎到何時才算好?煎好要後,你可知如何熄火?”
林蔻聞言,一時語塞,眨了眨眼睛,淚珠又劈啪劈啪地掉。黎大夫見狀,拍拍身邊的位置,道,“好孩子,坐下吧。”
林蔻依言,坐在黎大夫身邊,把下巴抵在膝蓋上,縮成一團。黎大夫道,“我說過此毒易解,你還難過什麼?這裏就你我二人,不妨說來聽聽。”
林蔻捂著臉,喃喃道,“哥哥昏迷都是因為我,我卻連煎藥也不會為他煎。”
黎大夫歎道,“好孩子,你能有此心,便是長大的第一步。”
林蔻抬起頭來,不解地問道,“黎大夫,我不懂,什麼是第一步?”
“第一步就是,今日你看我如何煎藥,明日你就給哥哥煎藥,如何?”
“好啊!”林蔻突然興奮起來,眼裏的淚光瞬間消失不見,湊在黎大夫身邊學起煎藥來。
藥煎好時,已是三更,一老一小,端著藥碗到林驍房中,一勺一勺喂下去。
林蔻看著黎大夫喂藥,突然又問道,“黎大夫,那第二步呢?”
“什麼第二步?”
“長大的第二步呀?”
黎大夫笑道,“你才十歲,要那麼快長大做什麼?”
林蔻皺眉道,“我不想再讓哥哥保護我了,我要保護他。”
“哈哈,”黎大夫大笑,“好,那我來教你,第二步便是好好讀書,讀兵書,終有一日,你運籌帷幄,林少帥決勝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