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餘暉如墨。
黃沙之地一片金黃,如同俯臥大地的蒼莽巨龍,砂礫在微風的吹拂下奏出寂寥的樂章。
白衣的仙子單腳跪地,懷中抱著傷痕累累的少年。
透過仙子純白的臂彎,銀漠恰好瞥見停駐空中的焦黑身影。
“唰”電光火石之間,焦黑身影驟然消失,隨即立在離銀漠幾丈的地方。
“你是不是沒有想到我能活下來?”長生抖落一聲塵土,棘鐵木逐漸縮回體內,灰白頭發在風中輕輕搖曳。
“你……活不下來的。”銀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緊接著咳嗽不斷。
“事到如今,你已經輸了,爭這點麵子又有何意義?”
長生搖了搖頭,一臉惋惜地道:“我這就來送你一程。”
他緩步走向銀漠,夢依然擋在少年眼前。
遠處的魚腸急忙拉住長生的衣襟,凝重提醒:“長生,你可不要忘記了我們的目的。
我們要從這少年口中問出沙魔的下落,而不是將其擊殺。”
長生歎了歎氣,無奈道:“還真是麻煩,怎麼辦,我不大擅長逼問呢。”
眼珠轉動,目光落在眼前絕美的仙子身上:“她是你很重要的人吧,我想她如果傷了,你應該不會死倔到底吧!”
一語戳中銀漠心扉,少年眼神一冷,冷漠道:“本來想讓你多活幾刻的,可是你竟然敢威脅她!”
話語落地,長生腳下的沙地突然鑽出一頭雷鷹,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撞在長生身上。
“砰”電光四溢,塵土四濺。
銀漠左手一揮,插入自己指甲內的五根尖針爆射而出,命中長生。
那是五媚尾巴的毒針,最小卻最致命的暗器!
驚訝的長生感受著傳來微微疼痛的身體,忽而放聲大笑:“強弩之末,也就這點本事。
這……根本不疼不癢啊!”
銀漠也放聲大笑,笑聲悠揚,反而是將長生的笑聲給壓了下去。
“真是如此嗎?右腿膝蓋,左臂肌腱,頸部脊椎,耳垂之際以及指甲肉縫中,你沒察覺到什麼異常?”
長生一愣,神識發現銀漠所說的這五處地方不知什麼時候紮入了五根細微的尖針。
難道是被剛才的爆炸產生的灰塵擋住自己視線的時候?
他以為是砂礫打在自己身上,卻沒想道是尖針。
可是幾根針能造出什麼致命的傷害?
長生不屑地笑了笑,笑容卻突然戛然停住。
他發覺自己的身體變得冷熱交替,呼吸的空氣如同濃粥一般粘稠,卡在喉嚨,難以進入體內,眩暈乏力的感覺也是愈加強烈。
“為何……如此?”長生臉色赤紅,臉部由於震驚而扭曲。
銀漠幹笑兩聲,口中吐出一口鮮血,嘲諷道:“我說過你會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價。
我的流刃若火對你的棘鐵木確實無能為力,唯一對你有作用的可能是雷。
可即使如此,對於可以改變身體形態,身體木化的你來說依然不足以致命。
所以,你在我的凡禁術中活了下來,可是……”銀漠一頓,喉嚨中含著粘稠的鮮血說道:“我一開始並沒有指望凡禁術能殺掉你啊!
三重宇有一種妖靈,名為五媚,術力屬性為致死量。
我將其血液混入術力中,粘附在你身體上。
待你解除木化形態後,血液自會擴散至你全身,至於毒針就在剛剛射入你身體。
你都敢毫無防備地走到我麵前,我必須為自己捍衛了。
你感受到我的氣息最為虛弱,所以敢如此掉以輕心,真是給了我不錯的機會。
對了,忘了告訴你:五媚之所以被稱為五媚,是因為感染了她的血液後,隻要被其擊中五次,神仙難救。”
銀漠拖長音調,戲謔道:“長生……你完了。”
五媚?致死量?
長生的臉突然變得煞白,後退幾步,整個人癱軟地倒在地上。
他並非孤陋寡聞之輩,自然是聽過致死量的可怕。
無解之毒,觸之必死。
他處心積慮如此之久,一度小心翼翼,卻在最後時刻放棄了顧慮,卻似乎忘了眼前的少年是最毒的蛇。
即使被砍成兩截,也依舊不能掉以輕心啊!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長生仰天怒吼,聲音卻如同滾落山坡的石子,越來越低。
勉強站穩的他於瞬間倒下,口吐白沫。
這一刻,五髒六腑糾結在一起,所有器官都停止了正常的運作,體液和激素不斷降低,他的身體已經從內部徹底崩壞。
他瞪大猩紅的雙眼,如同發狂的野獸一般,死死地盯著銀漠,額頭青筋暴起,喉嚨內發出低沉的怒吼。
怎麼會這樣?
竟然會這樣?
自己難道真的會在這裏死掉?自己可是一名靈幻師啊,竟然栽在這樣的小鬼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