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瑤山,鬱鬱蔥蔥,花兒開了,葉兒綠了,鳥兒叫了。
山還是那座山,樹還是那些樹,草還是那些草,路還是那條路,隻是蕭正陽已經和以前的蕭正陽有些不同了,他的步子變得緩慢了很多。
他回瑤山,沒有告訴連隊的任何人,連雷鳴都沒有告訴。
他希望自己回到瑤山之後,一切都會恢複到原樣,和他沒有離開瑤山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
休一次探父母假,加上路途,也有三十多天。他住了四十多天院,也就相當於休了一次假吧。
出租車順著山路蜿蜒而上。
到了山頂的開闊地帶,距離營院還有三百多米,他就讓出租車停下來,然後步行往營院門口走去。
遠遠的,營院大門兩旁那紅彤彤的八個大字,映入了他的眼簾:紮根瑤山,按綱建站。
這八個大字,每年年初都要重新用油漆刷一次,蕭正陽已經帶人刷了三年了,明年的年初,他還會在這裏嗎?
一陣山風吹了過來,蕭正陽身上打了個冷戰。
山頂的溫度,和山腳下的溫度相比,還是要低好幾度啊。
走到離營門還有一百多米的時候,蕭正陽往西邊的一個小道拐了過去,又走了有二百多米,他就看到了幾間平房,也看到了平房前光著脊背的童剛。
“砰砰——砰——”
童剛滿臉是汗,揮舞著拳頭,對著平房前一個歪脖子樹上掛著的沙袋,不停地擊打,嘴裏還發出“嘿嘿嗨嗨”的聲音。
蕭正陽走到近前,還沒說話,童剛就看到了他,趕緊停住了手,跑了過來。
“咦?導員你咋回來了?”
蕭正陽笑了笑,道:“我難道不該回來嗎?童大俠。”
“不是不是!”
童剛連連擺手,然後湊到蕭正陽跟前,小聲說道:“導員,我怎麼聽說代職的那個要在這轉正呢?”
蕭正陽愣了一下,看著童剛,問道:“你聽誰說的?”
童剛道:“你不知道這個事啊?我聽營裏的司機說的,昨天他跟教導員一起過來了。”
“教導員過來了?”蕭正陽瞪大了眼睛,“他現在過來幹什麼?”
童剛道:“說是主任今天要過來,他來打前站呢。”
“主任過來幹什麼?”蕭正陽又問道。
“好,好像是……交接班,導員,你,你真的不知道這個事?”
蕭正陽的頭懵了一下。
主任過來交接班,交接的肯定是瑤山連隊指導員的班,也就是說,青山站的副指導員,今天就要扶正了,而他蕭正陽,則是徹底地要離開瑤山站了。
可是,教導員昨天就過來了,他應該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卻沒有告訴自己,而雷鳴,從教導員來到瑤山之後,也應該知道這個消息了,同樣沒有給自己打個電話通報一下消息。
這好像有點不太正常啊?
在這一刻,蕭正陽覺得,童剛的話,有可能是誤傳。既然是交接班,他這個交班的沒在,難道直接就可以讓接班的接上了嗎?
他心中有些慌亂,但還是強自鎮定下來,衝童剛笑了笑,道:“我剛從山下上來,還沒到連隊,我真的不知道這個事。那什麼,你繼續練吧,我過去看看到底是個啥情況。”
童剛抹了一下臉上的汗,道:“導員,你不會真的要走吧?”
蕭正陽笑道:“革命戰士是塊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