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現場,橫七豎八的屍體占滿了半邊院子,血水早以幹涸,浸入土地,如同是劣質窗簾上的塗鴉印花。院子裏充滿了人肉腐敗發出的特殊惡臭,混合著濃重的血腥味,弄得我一陣反胃,即使我一再克製,胃裏翻滾的酸水還是不爭氣的湧到了嘴邊。
李隊鄙夷的指指警戒線外,嘴裏不懈的嘀咕著:“還不如個娘們。”
我半蹲在牆角,把五髒六腑都掏了個幹淨。然後抿抿嘴唇,啐了一口,虛弱的站起身子,接過小凝遞過來的礦泉水,漱了漱口。小凝的臉色也不好看,卻不像我這般廢物。這是我頭一次看到凶殺案的現場。這種臨場感受是很難用語言形容的。
記得上大學時,在學校後山看到過七八條被虐殺的死貓,隨意的丟棄在草地裏。當時就覺得內髒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回去就病了。這和勇敢無關,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對死亡的排斥反應。若非是看慣了死亡的人,都會如此。
“少了一個……”小凝看到我恢複了些後,低聲說道。
我用手抹了把嘴,聽到她這麼說,有些錯愕的瞪大了眼睛。”什麼?“
“死了十五個。雖然我記不太清每個人的長相,不過還能確認是昨天在場的那些人。不過,那個假冒紅寶哥哥的男人沒在。“
她的話異常平靜,卻掀起了我內心的驚濤駭浪。我已經從錯愕完全變成了震驚。麵對如此情景,這丫頭怎麼能跟數鴨子一般鎮靜呢?小凝顯然沒注意到我的臉色變化,繼續分析說:“看現場情況,應該經過了打鬥,靈棚都被撞塌了。可是盡管如此,為什麼沒有鄰裏發現這裏的異常,提早報案呢?”
“這個我來解釋。”不知道李隊長站在我們身後多久了,堂堂一個刑偵大隊的大隊長,卻專門愛聽賊話。他倒是毫不在意自己侵犯人民群眾隱私的行為,說道:“西邊這幾戶人家幾個月前就都搬走了,按村民的說法,有個開發商想在這裏弄個山莊,本來要買下整個村子的,後來和東邊幾個大戶沒談攏,就隻買下了村子西邊的地。不過這幾個月一直沒人來看地,直到一周前,來了十幾個人,直接就住進了這戶。他們基本不和村民來往,住的時間又短,村民們也不了解這些人的情況,還以為他們是來開發的工程隊。”
“一周前嗎?”小凝揚起了眉毛,竟然開始用一種懷疑加埋怨的語氣對我說道:“呦,真巧啊!那不是你剛好康複,回我店的時候嗎?”
我被她這麼一說,心裏也是“咯噔”一下,如同搗開了個馬蜂窩,滿耳都是那催人“尿”下的蜂鳴聲。媽蛋的,我一直以為整件事都是衝著小凝來的,可現在看來,她好像躺槍了……
李隊長也繞有性趣的看著我,皮笑肉不笑的,就像是看著一隻耳的黑貓警長。他依舊晃著手中的證物袋。說道:“看來這次我真得煩勞專家和我走一趟了。好好和我解釋下,您老的手機怎麼會在凶案現場的!”
其實我和這個李隊長也算的上久相識了,上次三腦袋傻狗的案子,橫死了不少人,警方這邊就是他接手的。後來案子結了,我受傷進了醫院,我的客戶也擺平了死者家屬,案子最後定性為野獸傷人,不了了之了。他也就沒機會叫我去號子裏喝茶水了。雖然以探病為名來過幾回醫院,不過我對警察沒什麼好感,也就沒給他好臉色。不想這次正好哉他手裏了,那他抓住了蛤蟆還不得捏出屎湯子來……
我有些心虛的賠笑臉道:“大隊長你工作這麼忙,我哪敢勞煩你啊!放心,配合警方工作是每個市民應盡的職責。手機這事完全就是個意外,對案情沒什麼幫助的。有時間,來店裏,我們邊喝咖啡邊聊。”
“嗬嗬,少來這套。這個手機是本案至關重要的線索和證物,你也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我當你算個熟人,沒拿銬子,別自己找不自在。”李隊長一臉陰險。不過從他表情上看,他也不相信這些人是我殺的,隻是再給自己的出警找點戰利品帶回去……
我還想墨跡幾句,小凝卻是斬釘截鐵的說道:“李隊你說的對!老鬼他絕對嫌疑重大,必須逮到局子裏好好審審。你是哪輛車?我把他給你押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