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開始接觸鬼圈,完全是一個意外。那時我剛念上大學,還單純的以為自己看到的就是整個世界。抱著一個“知識分子”的無畏和自大,我開始破解那些在學生間代代相傳的“校園詭談”。這使我成為學校的“名人”,也認識了那個我本以為會陪伴我一生的女孩——常夢夜。可惜,我犯了每一個天真少年都會犯下的錯誤,觸碰了不該觸及的邊界。這使我一再迷失方向,接手案子也是連蒙帶騙,不在追尋問題的根源。
不過今天,我卻不能放任這個案子就此結束。這件事存在著太多不合理的地方,而它們都指向了眼前的這個女孩——或者說,是一顆假扮成女孩的不死頭顱。
我見她不回答我,便繼續說道:“不知道是胡二錢在編故事,還是你真的是個無所不能的妖怪。你在八甲塚呆了百年,就算保存著意識,也不可能知道這百年間的世界變化。可你不覺得,你現在太自來熟了嗎?”
“也許是我的接受能力比較強呢?”她抿嘴笑著,似乎這個借口連她自己都不認可。
“哦?那你的學習能力也很厲害吧。事情前後不到一周,你已經能把普通話說的比個南方人還溜了。和我說實話,你們還有什麼陰謀?不然我真的會殺了你。”
她又眨眨眼,卻沒有笑。思索的說道:“鬼,你想的沒錯,這的確是場陰謀。可我也不清楚具體情況。我隻能告訴你,這並不是開始,也不會就此結束。”
“你什麼意思?”我很討厭這種啞謎,一直都是。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她拿起紙杯,倒滿橙汁。繼續說道:“我隻能告訴你,想害你們的人並不是我。現在,你真的應該殺了我了。天要黑了,你女朋友現在隻身一個人,真的安全嗎?”
“你想幹什麼?是在威脅我嗎?”
“我知道你還不動手的原因。我救你隻是為了我自己,不必內疚。況且,就算沒了這副身子,我也不會死。”她一口氣將杯中的橙汁喝的一滴不剩,急切的說道:“鬼,有些事想不明白不要緊,你還有時間去想。而現在,你必須聽我的!”
可能是因為所謂的直覺,或者是人類麵對未知事件時一貫的盲從。雖然她的話令我更加困惑,卻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你現在要找一把快刀。不,不能用黑刀!然後就從這裏……”她解開領口,使我能看清她脖子上那圈暗紅色的疤痕。她有些無奈的說:“雖然我做了些措施,可惜還是快長好了。你動作要利落些,直接把我的頭看下來。其餘的事就交個那個警察處理。而你……要馬上回到店裏去。”
我聽了她的話,讓李某給我弄了一把特大號的開山刀。當我雙手舉刀“殺”進屋時,女孩明顯傻住了。她盯著這把長足兩尺半的,直背直刃的大刀,臉也白了半截。最後無聲的苦笑一下,閉緊了雙眼,眉頭擰結在一起……
當劊子手並不是什麼值得寫出來的經曆,起碼我不喜歡。事情也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剩下的事法醫自會處理妥當。那顆砍下來的女人頭,一直都是合著眼皮,表情平靜的如熟睡一般。我將她收進一個紙箱裏,先帶回店裏去。
李某很講義氣的將我送出警察局,然後便把我一個人扔在了霧霾當中。案子雖然告破,可他還有不少事要安排處理。四個女孩的遺體要聯係家屬領回,結案報告要有他親自擬定提交。最重要的是,手底下一群人加班加點的忙了這麼多天,也要帶他們消遣一下。自然沒工夫再來搭理我。
如往常一樣,路堵得跟便秘了一般,心裏越是著急,越是擠不出來。回到店裏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小凝少有的站在門前,如同一個翹首等待男人回家的小媳婦。我看著她壞笑的問道:“妞,想你情哥哥了?要是等不及了,現在就滿足你。”
“快點進屋,老娘沒心情和你逗悶子,她們還在裏麵等著呢。”
“有客人?”我輕“咦”一聲,踏入店中,曆時覺得頭大。
這四個陰魂不散的大姐咋又來了?
不過此刻的四個女鬼,身上都沒了戾氣。正坐在靠門邊的沙發上聚精會神的看電視,表情格外的激動。晚間新聞已經在報道這次案件的偵破情況了,看來李某在公關方麵的能力遠超過刑偵的本科學曆。電視裏一個很有做派的胖子對著話筒,正在大談特談偵破方麵的困難和行動方針的精準。雖然我從始至終都在警局裏見過他,不過還是由衷的佩服他——大嘴一咧能把鬼說的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