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清楚那顆“心髒的那一刻,我才算是想明白那些清兵都去哪裏了。
這絕不是大青山的心髒,而是大青山中的墓場!
那顆心髒一樣的東西其實是一個由數百具屍體組成的巨大肉瘤。所有屍體都擠在一起,一個連著一個,就像擠在罐頭裏的沙丁魚。他們的身體成一種古怪的透明狀態。隻有最外麵的一層極薄的人皮完好,身體裏的內髒骨骼肌肉都化成了一種淡綠色的透明液體。而這些屍體之間的表皮好像融合在了一起,嚴絲合縫。隨著整體肉瘤的收縮舒張,所有屍體都在規律性的前後擺動,就像是晚會的觀眾們組成的人浪。
而在肉瘤的頂端,伸出一根人腿粗細的翠綠花莖,上麵支著一朵紅的能滴出血來的巨大花盤。花中無芯,卻躺著一個人,像是一個大塊磁鐵上麵吸的一根釘子。
“靠!胡二錢!”我仰著頭,和那躺屍的家夥正好來了個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原來這貨從醫院跑這來了。如果沒猜錯,準是王大拿指的道兒。他知道八甲塚裏的東西是從這裏倒出去的,又聽說了狼皮陰卷的事。打定了注意來找治療他那早衰症的法子。也不知道這老小子是天生好演員還是回光返照,在醫院裏都老成那個鳥樣了,跑出來還能拔山下井呢。
我看好歹也算是個難友,不能不管他。就四下尋找得手的物件,想把他給弄下來。
“他沒救了,腸子都化沒了。”擦屁股紙妖怪瞥了我一眼。
我這才注意到,那廝都變神農了,肚皮是透明的,淡綠色溶液裏漂浮著幾段腸子。
“他大爺的,真他媽衰。遇到的這鬼玩應,吃人都不吐骨頭。”
“專家,您再往那裏麵看看。大麻煩,真正的大麻煩。”
“那裏麵是屎。”我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通胡二錢的新肚子。
“誰讓你看那死人了?往下,看那堆肉漿糊裏麵。”
我有看是打量麵前的肉瘤子,就在密密麻麻的屍泡之間,裹著一具碩大的老鼠。身長近三米長,足有一頭成年的公牛那麼大。巨鼠一身青黃色的皮毛,頭上帶著一張純金打著的麵具。鼠頭並不像普通的耗子般尖嘴長須,更像土撥鼠或是鬆鼠,兩顆門牙足有十厘米長,足可媲美我手中的黑刀。巨鼠背部有一條一尺長的大口子,皮毛外翻,而那根花莖就是從他背上長出來的。在那花莖根部還抽絲般散拔出無數細線,每一根連接著一個屍泡……
“那就是鼠神!”
“這還他媽能叫老鼠嗎?都能剛上頭黑瞎子了。”
“這是史前巨鼠,最早在南美發現過類似的骨骼化石。不過那隻可不如這個壯觀。怪不得會被當成神。就算長得再唬人,現在不也變成個花盆了,沒什麼好怕的。倒是它身上長出來的這些玩應,到底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都不好惹。”他指指上麵的那朵盛開的怪花。就說話這會功夫,胡二錢一部分身子也都成了透明的。身體明顯小了一圈,好像正在被吸入那花盤裏麵。
“這應該就是青巴圖嚕留下的防盜措施。我看那巨鼠背上的傷口是人為割開的,估計狼皮陰卷就藏在裏麵。”
“要不放把火把這玩應給點嘍?”
“你滿腦子裏隻有放火吧?先不說這鬼玩應能不能燒著,就是真點著了,那狼皮也得燒成一團灰。”
“那就隻好用笨辦法了。”擦屁股紙妖怪拔出柴刀,“咱們爺們開山破林,把這百十來個兄弟先撂倒,砍出一條路來。然後再把那怪花給砍倒,把狼皮從裏麵挖出來!不過我看這工程量不小,咱哥倆沒兩天是砍不完了。你好是先跟你家會計聯係一下……”
“絲絲”還沒等我聯係,腰間的手台自己卻先響了起來。信號很差,隻能聽到另一麵噝噝啦啦的雜音。我繞了半天,才聽清裏麵小凝時斷時續的聲音。“情況有變……我馬上和你們會和!”
見到小凝後,發現她少有的狼狽,胳膊上纏著紗布,看樣子是受傷後自己處理的。
“看來我猜錯了。”她看見我後苦笑,“那座鼠神樓才是老鼠窩。還有不下五十隻大負鼠。都在上麵。我應付不來,隻好也下來了。”
“它們好像很怕井下的東西,並沒有追下來。”她看到擦屁股紙妖怪緊張的神情補充道。
“這麼說我們困死在這裏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