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我們尋找劉強兩人蹤影的時候,夜晚就已經悄無聲息的降臨了,對我們而言,雖然逃出了鬼市,但眼下的情況依然不能樂觀。
這裏還是人間,卻是一片早就被上天所拋棄的死亡之地,絕無生機可言的塔克拉瑪幹沙漠裏,零下二十攝氏度的低溫和周圍鬼哭狼嚎般的風聲讓我本有些愉悅的心情沉重下來。
缺少燃料和無線電通訊,食物嚴重不足。如果不是這附近還有研究所的人,我們的處境幾乎就和那些迷失在沙漠中的受困者沒什麼兩樣了。
然後,等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肚子已經是不爭氣的叫了起來。李狸正在旁邊收集著汽車油箱裏僅剩的汽油。
動靜自然是入了她的耳朵,弄得我有些尷尬。她隻瞄了我一眼便回過頭去,有些惱火的說道:“你還有心思餓?”
“靠!這餓不餓不歸我管吧?”我心裏直呼冤枉,忍不住靠了一聲。要是老子真會什麼“光合作用”,之前還至於那麼辛苦?
哦對,您之前可是生吃了不少肉,想必吐之前吸收了不少,如今更是沒胃口……
思量再三,我還是用僅剩的一塊固體燃料點起了篝火,荒蕪的沙漠不像深山老林裏那樣會有野獸襲擊,但隻有真正在荒野中求生過的人才會明白,這點點火光對遇險者們心靈上的鼓舞。
當然,用來取暖和作為求救信號也是十分必要的。
今天逃跑的時候太過匆忙,大部分帳篷都留在了營地裏,如果是以上帝的視角來看,我們的處境著實慘了點。
可人在困境中總是容易滿足,比如現在,我真的是發自內心的感謝上天眷顧,畢竟還有一輛車子不至於露宿街頭。
順帶著,還附送了位別有氣質的美女陪伴,此情此景,倒是有種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意味。
這要是在小說裏,按照百年不變的老橋段,孤男寡女,露宿野外。難道不會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隻是很可惜,這一切都是現實,除了橫在眼前,被困沙海的艱難處境,還有無數充斥在大腦裏的疑團,我倒是第一次體會到柳下惠當年的心境。
這一切就像是一座大山般無比沉重,壓得我一口大氣都不敢喘,甚至沒力氣去喘。
油箱內的汽油流失了大半,李狸也是藝高人膽大,搞了半天還搶救回了一礦泉水瓶,多虧這附近的通風好,否則我還真擔心她給汽車捅炸了。
用她的話說,浪費可恥,這麼一小瓶,關鍵時刻或許能救命也說不定。
天色漸晚,我喝了幾口水便鑽到車子裏睡覺了。汽車還是側翻的狀態,在裏麵也擺不出什麼舒服的姿勢。
李狸也不忌諱,直接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開始還有點不適應,但轉念一想,心說人家一姑娘都不在意,你矯情個屁?
鬼市裏的一番經曆實在是消耗了我太多的體力,我幾乎就是以半蹲的姿勢陷入了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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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早晨後視鏡裏的反光照醒的,一看手表,已經是早上八點,不由得暗暗後怕。
昨天我們兩個實在是太累,都忘了守夜這回事。死亡之海久負盛名,誰又知道又有什麼東西會在黑夜裏擔當殺手的“職務”?
李狸縮在角落裏,睡得很熟,出人意料的是,她的左手竟然還扶在腰間槍托上,也正是因為瞟見了這一幕,我才收回本要去推醒她的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