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默心裏是一刻也不想和慕容嫣呆在一起。在感情方麵,薛默一直不是個大度的人,雖然事隔多年,許多事情已經看淡,但卻是一直心存芥蒂。然而,當他看到慕容嫣期待的樣子,拒絕的話卻是難以說出來,畢竟如她所說,兩人也算是老同學了,若是連相聚片刻的要求都不肯答應,倒顯得他小氣和做賊心虛了。
看了下表,薛默猶豫了一下,答應道:“也好。”他估計著反正八點才出發,八點之前趕到那裏就是。
剛好不遠處有一座亭子,薛默便先走了過去,慕容嫣會意跟在後麵。
兩人坐下後,都沒有說話,薛默把頭轉到一邊,假裝看著風景。
等了十來秒,見慕容嫣還是沉默,薛默有點不耐煩起來,轉頭看著慕容嫣,淡淡道:“如果慕容大小姐沒什麼話要說的話,我先告辭了。”說著就要起身。
“不、不是!我有話要說!”慕容嫣有些慌亂地擺擺手。
薛默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身子卻沒再動了。他心裏有些奇怪,在他的認識裏,這個慕容嫣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除了一次上體育課褲帶斷掉露出可愛小內褲時外,還從來沒見她這麼慌亂過。
“薛默……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慕容嫣小聲地道,語氣中竟似有些幽怨,哪裏還有當初薛默在電視上看到她的英姿颯爽自信從容的樣子?
薛默輕聲冷笑,平靜地道:“我薛默算什麼,在慕容大小姐眼裏,隻怕是連狗都不如的人物,怎麼敢生慕容大小姐的氣?”
慕容嫣的臉變得蒼白了些,緊咬著嘴唇道:“其實,我一直想向你道歉……那件事情,真的很、很……對不起。”慕容嫣從小嬌生慣養,還從未向人道歉過,此時向薛默道歉,實在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
不過薛默卻無接受道歉的意思,反而因為這句話將他已經隱藏的怒火被引發了許多,麵無表情地道:“你不覺得現在道歉晚了點嗎?”隨即站了起來,“如果你隻是想說這些的話,那薛默不奉陪了!”
見薛默真的要走,慕容嫣登時急了,心中是既氣憤又委屈,試想她慕容小姐什麼時候向人這麼低聲下氣地道歉過,沒想到這家夥居然一點都不領情。她一下子張開雙臂攔在薛默麵前,叫道:“我已經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這三年來,我一直都在內疚,你還想怎麼樣?難道非得讓我給你下跪不可嗎?”
在慕容嫣心裏,一直是對薛默懷有愧疚的。當初她輸了賭約之後,大是驚奇這世間竟有如此遲鈍之人,但卻又鬼使神差地繼續約薛默見麵,那時的她想法很簡單,就是想看看這個遲鈍的家夥什麼時候才知道這是個騙局。然而到了第十天,薛默依舊赴約而至,這時候慕容嫣感歎這世間無蠢不有之餘也忍不住心懷愧疚了,同時也有一些莫名的感動。
第十一天,也就是最後一次薛默赴約,她悄悄地來到了約定地點,卻沒有出來。她躲在暗處,看著薛默坐在那裏,心中掙紮著要不要道歉,卻沒想到,薛默隻等了一會兒便離開了。見此情景,慕容嫣心中竟是生出一股氣憤,難道前麵這些天他都隻是等了這麼一會兒就走的嗎?心中道歉的念頭立刻消減了許多。
之後慕容嫣悄悄跟在薛默後麵,看他要到哪裏去,隻見薛默越走越遠,走了許久,竟是來到了河堤,然後如同瘋子般放聲大笑,那笑聲中竟是無比悲憤蒼涼,聽得慕容嫣心中異常壓抑。看著薛默那黑夜中的背影,竟是覺得他是如此孤單寂寞。
這一夜慕容嫣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第十二天,慕容嫣再次找到薛默,例行地道歉之後再次約薛默,她那時所想的是,這天一定去赴約,並且和薛默道歉。但她並沒有想到,此時的薛默已是心灰意冷,冷淡地拒絕了邀請後便再也沒有理睬過慕容嫣。慕容嫣沒有怪薛默,因為她知道自己已經深深傷害了這個傻傻地喜歡著自己的男孩。看到薛默冷淡的模樣,慕容嫣忍不住有心痛的感覺。
初中畢業,慕容嫣本以為以薛默的成績定然會上T市的重點中學市三中,卻沒想到他竟去了不甚有名的上鐵高中。慕容嫣拗不過家裏的安排,隻好去了市三中,從此和薛默一個城南一個城東。
本以為對薛默的這份歉疚會隨著時間淡忘,但慕容嫣卻沒想到,這件事竟成了她的心病,三年來,她心中的內疚不但沒有減輕,反而越發沉重,使她在武學修為上止步不前。每每入睡時候,那夜河堤之上,薛默孤獨的身影就浮現在她腦海裏,久久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