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張峰在王獵戶家又等了半個多月,眼看外公的壽辰將至,卻始終沒有等到父親那一行人的消息。心中甚為焦急的張峰無奈,隻得計劃先行前往秦國的國都鹹陽,投靠外公,再慢慢打聽父親的下落。
可是張峰遇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不知道這百狐村處在什麼位置,更不知道從這裏該如何去往鹹陽。
問王獵戶,這卻是在為難一輩子從未離開過百狐山,也從未想過離開百狐山的王獵戶了。不過王獵戶卻給張峰指了條明路,村中每過一段時間,便會有一位神仙經過,並在村中停留些時候,教教村中的大人孩子們識字算數,換些酒水食物。而算算日子,離這位神仙來的時候也不遠了。
於是,對神仙二字充滿無限遐想的張峰,便又耐著性子等了下去。
神仙也沒讓張峰久等,又過了不到半月便來了,不過這位神仙給張峰的第一印象卻不大好。邋裏邋遢的破舊道袍,不挽髻也不戴冠,就那麼隨意披散著的頭發,麵部正中央,是一個極其醒目的酒糟鼻。一切的一切,無不在提醒張峰,這所謂的神仙,很可能是一個騙吃騙喝的窮酸道士。
道士見了張峰卻是眼中一亮,有問必答不說,還在非常熱情地問了張峰很多閑話之後,又問了張峰一句,“小友有沒有興趣修仙?”
這句話頓時露了道士的底!在這個崇尚修仙的時代,但凡有點家底有些門路的,誰不想送家中子弟去修仙?張峰家裏條件更是便利,本就有修仙的長輩,於是張峰出生不久,張父便請那位長輩來看過了,想知道張峰適不適合追隨門下。
但是長輩的一句話,卻將張父的滿腔熱情澆成了透心涼,“此子資質極差,說是‘根骨雙廢’也不為過,此生不要妄想修仙了!”
張父不死心,那位長輩畢竟與他家不是一脈,借故打壓他家的修仙苗子也未可知。於是又找了一位頗有名望的修仙高人前來看過,摸骨、把脈、真氣灌頂,把年幼的張峰折騰的夠嗆,得出的結論卻還是一樣,張父這才熄了讓愛子修仙的念頭。
如今這個邋遢道人與張峰剛一見麵,連小手都還沒碰過一下,便想勾他去修仙,不是騙子是什麼?
反正已經問到了想要的答案,張峰急忙別過疑似騙子的道人,去向王獵戶一家道別。在許下日後一定回來看望恩人,以及報答救命之恩等諾言,並留下部分隨身攜帶的散碎銀兩後,張峰離開百狐村,踏上了去往鹹陽的旅途。
去鹹陽的路途漫漫,按騙子道人的說法,步行的話日夜兼程至少也要走上個十多天,張峰走了也不知多久,反正離開百狐村沒幾步,便聽見一個如同金屬摩擦般的熟悉聲音,“小娃娃,讓爺爺好找!”
這個聲音已經印入了張峰最深的記憶中,它代表了張峰的懦弱和貪生怕死,如果不去麵對,張峰恐怕今生都無法走出這個陰影。
張峰自小便知道自己無法修仙,卻絲毫沒有自暴自棄,反倒格外認真地練武,現在十三歲的年紀,未得名師指導,便已將一路外家拳法練得虎虎生風,由此可見,他的性格中自有一股韌勁。
張峰並不清楚此事如果處理不好,會對自己今後的人生產生什麼影響,但他很清楚,那晚是自己拋棄了父親,和十幾個朝夕相對的家人,獨自逃生去了。張峰更清楚事後他有多懊悔,因此這回仇人相見,他倒真是分外眼紅。
不就是一死麼?拚了!
“我父親呢?”心中懷著萬分之一的期望,張峰問出了心懸多日的那個問題。
那人仍是一身黑衣,慘白的麵容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缺少血肉,遠遠看去直似一個骷髏頭。
桀桀的笑聲過後,黑衣人尖聲道:“廢話,爺爺出手,他還能有活路?”
“你是來殺我的?”
“斬草除根,這麼淺顯的道理,你應當能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