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嘶聲,慘叫聲,喝罵聲,鏘鏘的刀劍交擊聲,無數聲響入耳,牽動張峰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仰頭望去,明月、鮮血、黑衣、慘白如惡鬼的麵容,交織出張峰最不願回首的記憶。
小氣鬼的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意,沙啞如金屬摩擦般的刺耳聲音響起:“小娃娃,你想怎麼死?”
我想怎麼死?我就要死了!張峰想要逃離這個修羅煉獄,但是心底卻湧起一個聲音,“不是!你不是!”
我不是?我不是什麼?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不是膽小鬼!你已經打敗他了!”
對啊!我已經打敗他了,可我……我為何還是怕他?
張峰心神一震,猛然想起一切,再舉目看去,周圍景象仿佛突然停頓,笑得無比難看的小氣鬼正緩緩舉劍,自己的坐騎受驚正猛然躥出,三名家中護衛正策馬來救,遠處父親手持長劍正邁步趕來。
時間,仿佛被定格在了這一刻,張峰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頓時明白眼前所見隻是自己那最難以啟齒的一段記憶。盡管隻是記憶,卻仍令自己有了片刻的恍惚,若不是那個聲音提醒,自己說不定又要再次選擇獨自逃生!
想起那個熟悉的聲音,張峰心中一動,“天憶!你給我出來!”
眼前空氣一陣扭曲,一個淡淡的虛影緩緩浮現,隻見一身紫衣的天憶嘴角露出譏諷笑意,冷冷道:“還想再做一次懦夫?”
張峰心中暗恨,他恨自己明明已經立誓,此生絕不再做懦夫!可是事到臨頭,卻仍顯露出膽小鬼的本色!
天憶見張峰不言語,問道:“你可知這是哪裏?”
張峰歎道:“知道,這裏是我父親被殺之處,百狐山附近的一處荒僻山林小路。”
天憶搖頭,“錯了,這是在你心裏,眼前這一切,是你記憶中最令你感到恐懼,最不願回憶的一幕。能令你的心神陷入恐懼和自責,還能將我喚醒,你定是闖入了幻心殺陣!你……找到了一處血殺宗故地?”
“嗯,鹹陽一處院落,說是有你們血殺宗一個秘境。”
天憶看了看張峰垂頭喪氣的模樣,笑道:“行了,別失落了,這陣法本就有迷惑本心的功效,你功力這麼差,中招也是在所難免!”
張峰麵露苦笑:“你這是在安慰我麼?”
“這不是安慰,你道心頗堅,就算沒有我的提醒,你也頂多是跑入林中,過個一時半刻也將自己醒悟。
“我之所以出聲,一來是告訴你,老子又回來了!二來是不想看到你日後哀哀切切的小女兒模樣!”
張峰麵紅耳赤道:“你又了解我多少,憑什麼斷言我日後是如何模樣!”
天憶冷笑道:“當日你隻是個未經世事的少年,遇事驚慌再也正常不過,卻在事後深陷自責不能自拔,甚至不敢想及這段記憶!方才你隻是心神被懾,有了片刻逃生念頭,此時便惺惺作態,愣是要將自己想成一個膽小鬼!若是真讓你跑進林中,你說你日後是如何模樣?”
見張峰低頭沉思,天憶喝道:“男兒大丈夫,當頂天立地而生!沒有什麼事不能坦然麵對,有仇便報,有冤便伸!沒有什麼心結是解不開的,但看你是不是想將自己的心綁死!”
張峰被天憶這一喝,頓覺眼前豁然開朗,籠罩心頭數年的陰霾一掃而空,不由深吸一口氣,對天憶深深行了一禮。
天憶笑道:“沒想到,你這麼快便已找到了一處血殺宗故地,還算不笨,知道應從這方麵著手!”
張峰搖頭苦笑:“這卻不是我有意找來,而是幫朋友找東西,誤打誤撞進來的!”
“哦?”天憶臉上笑意更濃,“能誤打誤撞得到血殺武經,還能誤打誤撞打通血脈,如今又誤打誤撞找到一處血殺宗秘境,你身上的誤打誤撞倒是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