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他玩命的奔走了一天一夜,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當第三天的期限來臨的時候,他最終究竟去到了什麼地方。
他隻知道,當他停下來的時候,他前方有一長亭,長亭周圍樹木鬱鬱蔥蔥,幾乎把長亭完全遮蔽了起來。
這個時候已是黃昏,長亭盡頭處有一點火光,火光隨風搖曳,隨時都有可能會熄滅。
蕭凡目力極強,他在火光處瞧見了一個作儒生打扮的老人,不過這老人卻蓬頭垢麵,並不像是個儒生,老人蹲在長亭盡頭,目光看著前方的古道,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
煙嫋嫋蒸騰,回蕩在長亭上方,久久不散。
古道兩邊是茂密的樹林,此時本來就已盡黃昏,再加上樹木的掩映,使得古道更加幽暗。
忽然,古道深處出現了兩點燈光,燈光不斷逼近老人所在方向。
蕭凡凝目看去,盡管古道上很黑,但卻幾乎不影響他的視力,他瞧見兩個人抬著燈籠走來,前麵那人居然便是那個金衣中年人,後麵那人當然便是那個錦衣男子。
他們的步調一致,氣息也完全融為了一體,給蕭凡一種奇異的感覺。
太極!
蕭凡心道,對,就是太極的感覺。
金衣中年人為陽,錦衣男子為陰,兩人便像是太極的陰陽兩點,他們周圍則形成了一個無形的能量場,宛如一個太極。
想到這裏,蕭凡不由瞳孔一縮,他無法想象,誰若是走入這片區域會發生什麼情況。
沒有人走入這片區域,這片區域卻已先籠罩住了一個人——那個抽旱煙的老人。
蕭凡不由流出了冷汗,額頭上,背脊上全是冷汗,他居然不由自主的替那個老人擔心起來。
驀然,老人的旱煙熄滅了。
與此同時,金衣中年人終於在老人身前兩步之外停下,他身後的錦衣男子也停了下來。
老人像是沒有瞧見金衣中年人一樣,從煙袋裏麵取出一撮煙絲,慢慢的裝入煙鬥裏,塞緊,最後又取出一張黃紙,卷了起來,似乎是用來點煙的。
他的動作很慢,也很穩健,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外界因素的影響。
金衣中年人同樣也取出了一張紙,他也把紙搓成卷,然後把卷紙伸向了老人的煙鬥,他居然想幫老人點煙,他的卷紙伸過去的刹那,卷紙頂端已燃了起來。
老人的卷紙卻還在手裏,並沒有燃起,於是老人把煙鬥伸向了金衣中年人已經點燃的卷紙。
蕭凡又露出了冷汗,他發覺整個天地間的空氣都像是已經凝固了起來。
卷紙在即將觸碰到煙鬥裏的煙絲時,卻突兀的停了下來。
因為老人另外一隻手中的卷紙在這個時候,卻突兀的燃燒了起來。
火雖小,卻燒紅了天。
金衣中年人手中的卷紙,火熱頓盛,也燒紅了天。
這時,那錦衣男子往前走了半步,他的劍也嗡嗡顫抖了起來,劍意直逼老人。
蕭凡的心忽然提到嗓子眼上,他幾乎已快窒息。
老人用卷紙點燃了他的煙,煙霧繚繞。
蕭凡忽然又產生了一種感覺,老人好像也化作了一個太極,煙為陰,火為陽,他的周圍也形成了一個無形的能量場。
那個錦衣男子又把剛剛邁出半步的腳收了回去,與金衣中年人重新形成了“太極之勢”。
無聲的天地終於被金衣中年人的聲音打破了寧靜,他笑著對老人說:“這麼冷的天,閣下不在家裏呆著,出來幹什麼?”
“勸人。”老人也笑了。
“勸什麼人?”金衣中年人笑道。
“這裏還有其他人嗎?”老人笑著問道。
金衣中年人不說話了,半晌之後他才笑道:“閣下莫非已知道我要來。”
“我隻盼你不要來。”老人笑道。
“可是我已經來了。”金衣中年人笑道。
“你馬上就會走的。”老人笑道。
金衣中年人冷笑:“我若不走呢?”
天地間突然充滿了殺氣。
蕭凡心中一緊,又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
老人抽了一口煙,天地似乎也跟著動了,長亭上方回旋的煙霧也隨之旋轉,與此同時,老人手中的卷紙火熱更盛,火焰居然也同樣有了回旋之勢。
金衣中年人和錦衣男子形成的“太極之勢”本來與老人的“太極之勢”勢均力敵,但這一刻,他們的“太極之勢”卻忽然處在了下風。
金衣中年人和錦衣男子第一次,臉色終於變了。
“你會走的。”老人笑道。
金衣中年人笑道:“用不了多久我們便會再見的。”
他轉身走了,錦衣男子也轉身走了。
蕭凡終於長出了口氣,剛才那一切發生的雖短,卻讓他感覺像是度過了數十年。
他再次抬頭看老人,老人卻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