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醒的這麼早。”
琅瑰也再無睡意，檀口輕張，用一種近乎於蚊喃的聲音說道。
她不想吵醒其他人，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聲音雖然微弱，但足夠了，童樺一定會聽到。
“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他們……我睡不著，或者說，我還接受不了那天發生的事……接受不了失去那麼多熟悉的人……”
童樺雙眼無神的睜著，並沒有一個聚焦點，好像隨時會昏迷過去。
“失去……我也失去過，而且比你失去的更多，家人，戰友，就連信仰也被摧毀了，可也沒像你一樣頹廢，你明知道這樣彌補不了，卻還是整天如一條死狗般活著，不覺得自己蠢嗎。”
琅瑰不想再看到童樺那廢物一般的眼神，扭過頭去。
童樺現在的神情讓她看不起，這是她身為一個軍人最討厭看到的。
頹廢，麻木，失落，慵懶，還有那微弱卻無比深刻的絕望，都在童樺身上毫無掩飾的展現了出來。
“死狗……你說的很對，或許我現在這個樣子就和一條死狗沒什麼區別吧……太突然了，真的是突然到我接受不了，明明早上還好好的，明明他們都已經很厲害了，可為什麼他們還是死了…一個小時都不到……就失去了那麼多人…我以為讓他們變強就能活下去，可我錯了……他們都是因為我才死的，是我讓他們卷進了這裏，沒有我的話，他們就能活著吧……”
童樺終於吐露了自己一直壓抑的，即使聲音微弱到還沒有蟲鳴強烈，但這時，童樺心裏輕鬆了許多。
“那件事，可可都跟我說了……那不是你的錯，而且沒有你救他們的話，或許他們連那一天都活不到，或許生不如死……我走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你們，路上也見到了很多，卻大都是人們最陰暗的一麵，說實在的，你這裏，是我見過最好的地方了，還有你個全職保姆照顧，有異獸肉吃，還能在冷冰冰的夜晚享受到溫暖，挺好的，為什麼不努力守護住你現在所擁有的呢……總是緬懷過去的話，隻會失去更多吧。”
童樺歎了口氣，“你是對的，可我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腦袋去想這些，他們的骨灰就在我的須彌戒指裏……二百三十一……一共有二百三十一個骨灰盒，我親手吞噬掉了他們的力量，把一具具屍體變成了骨灰，我忘不了他們死亡的樣子，就像拓印在我腦海裏一樣，一閉上眼睛就能看見……”
琅瑰眼神一動，心裏不禁有些鬆動了，或許，這份絕望，才是他真正應該有的狀態吧。
“二百三十一……居然死了那麼多人……”
琅瑰沉默了半晌，才低聲說道：“或許是我錯了吧，對不起……忘了你還是個幼稚的小毛孩，怎麼會看的那麼開……”
童樺笑了笑，心裏百味交雜，“小毛孩……我連人都不算吧。”
兩人就這麼輕聲的交談著，有個人能聊天，童樺感覺很好，自從喜歡上蛟罄她們後，他就再也沒和她們說過什麼消極的話，他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她們。
“你打算怎麼辦？那條龍……我也感覺到了，很強，可能並不是我們能夠對抗的。”
琅瑰剛說完，還沒等童樺開口，車裏的秦兵就醒了，聳了聳肩，打開了車門，童樺也就沒再開口，而是在心裏默默的說了一句。
“那種危險，還是讓我一個人來麵對吧……生命總會有結束的一天，等把她們送到軍區，我便也能無所顧忌了……”
沒有等到童樺的答案，琅瑰看了走下車的秦兵一眼，隨即扭過頭去。
“童樺……你也許還隻是個孩子吧，算了……大不了我去和那條龍打，我就不信我的冰，封不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