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菜園裏的腳印(2 / 2)

雖然楊璟推測凶手與閻立春那個神秘的貼身丫環脫不了幹係,但終究隻是他的主觀推測,還需要證據的支持,如果能夠根據現場留下來的線索,追捕到凶手,那自然更好。

反正已經扯旗了宋慈的大旗,楊璟也不再與周文房玩爾虞我詐,徑直走進了院子,先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圍的環境。

門前的菜地顯得很是淩亂,因為是春季,這兩日又下過大雨,菜園子裏的泥土很是濕潤鬆軟,留下不少清洗的腳印,而且許多菜株都被踩踏。

菜園子的腳印很明顯地展示了凶手的行進路徑,方向極其明確,說明這是一起有預謀的凶殺,凶手直奔主題,沒有太多的遲疑,甚至極有可能早早就守在這裏,監視著夏家,將這裏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楊璟本想詢問一下周文房,以免他和仵作進入過菜園子,影響了他的判斷,但看著周文房用香帕捂住口鼻,分明是個愛幹淨的人,長袍的下擺又幹燥清潔,顯然並未進入過菜園子,也就懶得問這位推吏大人了。

張證已經過去幫助那兩名仵作,楊璟便在菜園子裏頭清點和丈量那些腳印,以推測凶徒的人數和體型。

檢查完畢之後,楊璟做了一些記錄,正打算檢查一下屍體,卻見得夏至在馬車邊上踟躕,一雙眼睛早已紅腫不堪,畏縮著不敢往這邊看多一眼。

她也隻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子,若在後世,也不過在中學,雖然古時女子比較早熟,她又在曹家當了幾年丫環,但橫遭如此劇變,自然是沒辦法承受得來。

楊璟歎了一口氣,走過來朝她說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檢查完了我會讓他們將你的家人好生安葬,讓他們入土為安的...”

見得楊璟如此,小丫頭又要哭,可眼睛已經幹澀刺痛到了極限,她終於還是平靜了下來,朝楊璟搖了搖頭,堅強地說道:“奴婢...奴婢想要見一見,過得今日,便是生死永隔,再也見不著了...”

楊璟見她已經平複了心情,也不勉強,帶著她來到了院子裏頭,張證和兩名仵作已經將屍體搬了出來,夏至的父母以及年幼的弟弟,還有一個老邁的祖母都慘遭毒手。

周文房見楊璟帶著一個小丫頭過來,也知曉是苦主,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也沒打算進房勘查,想來已經將現場看過一遍了。

楊璟掀開白布,轉頭看了看,發現夏至強忍著悲傷,顫巍巍走過來,也就先回避了一下,讓夏至看過了親人,這才開口道:“你到馬車上等我吧。”

夏至點了點頭,卻又馬上搖了搖頭,朝楊璟說道:“先生...奴婢想要親眼看到先生將這些凶手抓住!”

楊璟心中也是說不出的感慨和佩服,這是多麼堅強的一個女孩,多麼讓人心疼的一個女孩子啊...

“哼,這些凶徒蓄謀已久,來去如風,下手狠辣果決,一看就是江湖老殺手,想要抓住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楊璟一聽,是那周文房在小聲嘀咕,但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楊璟聽到,心裏也有些不舒服。

雖說他是巴陵縣衙的刑案推吏,破案緝凶是他的本分,楊璟未免有些喧賓奪主,但身為推吏,卻當著苦主的麵說出這樣的話來,更顯得這個推吏周文房是個沒擔當的人。

楊璟掃了一眼屍體的傷口,很快就有了計較,當即反駁道:“推吏大人此時還言之過早,凶徒確實有備而來,但也並非無跡可尋,從腳印可以判斷出,凶徒一共三人,其中還有一名受傷的女子,應該是跑不遠的。”

張證早已見識過楊璟的本事,自然是信服的,但周文房和那兩名仵作便如同看到白癡一般看著楊璟,隻覺得楊璟是在癡人說夢,胡言亂語!

楊璟也懶得跟他解釋腳印推斷的原理,指著夏至父親的屍體,繼續分析道。

“推吏大人有一點說得很對,這些凶徒確實狠辣果決,下刀精準,傷口直且深,一看就是老手,但這些刀口長且平滑,可見是長刀一類的利器,刺擊傷口乃是尖銳的三角,應該是薄背的單刃長刀,這種長刀是受到官府管製的,縣衙應該有登記造冊,又怎麼能說無跡可尋?”

“凶手下刀的部位大多在脖頸心口等要害之處,可見他們在追求最大的殺傷,是為了節約時間,可能因為與他們隨行的那名女子傷勢已經很重,此處事了,他們必定會尋找避難療傷之所,這裏已經是郊區,人跡罕至,安身之處並不多,他們也走不快,更不會走很遠,楊某還是建議推吏大人趕緊組織人手,展開緝捕吧。”

周文房本來就是靠著家裏的關係當上的推吏,知縣大人政績慘淡,他更是毫無建樹,早已心灰意冷,聽得楊璟條理分明,有理有據,心頭震撼之餘,卻是升起了破案的希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