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兩名弓手便帶著一名老馬夫走了進來。
“大人,馬夫帶到了。”
“嗯。”楊璟隨意應了一聲,放眼一看,這馬夫約莫五十的樣子,皮膚黝黑,須發已經有些花白,佝僂著身子,不敢抬頭,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
“抬起頭來!”楊璟陡然暴喝一聲,那馬夫也是身子一震,腿腳就顫了起來,雖然抬頭,卻目光閃爍,不敢與楊璟對視。
“周文房在別的地方還有一處莊園,他要出出入入,也就隻有你知道,還不趕緊如實招來,是不是想等著蹲號子吃牢飯!”
可惜沒有驚堂木,不然楊璟可就要過足官癮了。
那馬夫被楊璟這麼一喝,也是嚇了一跳,當即就跪了下來:“小人冤枉啊大老爺!”
侍立於兩旁的弓手也是熟門熟路,見得如此,知道楊璟要詐這個老馬夫,當即舉起棍棒,大聲喝道:“大膽,難道我家捕頭會誣陷你這個低賤馬夫麼!”
老馬夫見弓手作勢要打,顫抖得更厲害,嘴裏卻隻知道不停地辯駁道:“老頭子確實什麼都不曉得啊…”
楊璟微米雙眸,盯著那老馬夫,而後朝左右弓手下令道:“來人,把他的鞋給我扒下來!”
弓手聞言也是一臉茫然,若是要用刑,打腳底板確實能夠讓人疼昏過去,但這老馬夫一把年紀,用這等刑法,怕是要打死這老頭了,再者,老人家骨頭疏脆,沒兩棍子估計就要把腳給打折了。
不過他們也不好質疑,當即將馬夫的破鞋給扒了下來,房間裏頭頓時彌散出一股濃濃的腳臭味。
“將鞋子呈上來。”
那弓手見得楊璟麵不改色,更是迷惑,隻要捏著鼻子,將那臭烘烘的破鞋輕輕放在了桌麵上。
楊璟抓起那鞋子,細細檢查了一番,又用簽子將鞋底的爛泥刮了下來,甚至拿起早已準備好的剪子,把鞋麵都剪開,將鞋裏的泥點泥垢都給倒了出來。
兩個弓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經過了救火,這院子裏頭一片泥濘,誰的鞋上不是沾滿了黑灰黑泥?此時檢查鞋子,能查出什麼線索來?
然而楊璟細細查看了桌上的泥點和泥垢,當即滿意地點了點頭,忍不住哈哈笑了兩聲,抬起頭來發現左右弓手像看怪物一般看著自己,楊璟這才止住了笑。
他可不想讓這兩個弓手大哥誤會自己有怪癖,朝他們招了招手道:“你們過來看看,這是何物?”
那倆弓手湊了過來,卻見得桌麵上有兩小堆泥垢,左邊那堆是從鞋底刮下來的,汙黑黏糊,都是院子地麵上的火灰混雜泥水,跟尋常爛泥沒太大差別,也看不出什麼來。
而右邊隻有一小搓,是剪開鞋麵之後,從鞋子裏倒出來的,還算幹燥,依稀能夠看到幾顆圓球型的泥點子,有點像細碎的炭渣子。
左邊那弓手年紀大些,當差時間也久,知道楊璟不可能無的放矢,便捏起一個小泥球,撚開來聞了聞,一股便溺味鑽入鼻孔,頓時皺起眉頭來。
“呸!晦氣!竟然是小糞球兒!”
楊璟嗬嗬一笑,糾正道:“確切來說不是糞球,而是花肥!”
“花肥?這宅子裏又無花園子,哪來的花肥?”那弓手迷惑不解道,而後一拍腦門道:“這裏沒有花園子,這花肥肯定是別處沾上的,難怪大人要問他知不知道周文房在別處的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