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山林裏頭更是黯淡無光,雨水凝聚在樹葉上,稍有碰撞,便嘩啦啦落下一大灘積水,然而魏無敵穿梭於雨夜的叢林之中,竟然沒有碰觸到哪怕很小的一根樹枝!
為了這次刺殺計劃,他和白觀音相互配合,已經將周圍地形踩得爛熟,而他與內等子虞侯也已經交手不下五次!
雖然每次都匆匆交手,也不戀戰,但魏無敵還是試探到了對方的底細。
也正是因為知曉了對方的底細,魏無敵更不敢戀戰纏鬥,今番白觀音鐵定能夠得手,殺掉楊璟,他們便能夠遠走高飛,專心複辟白牛教的基業。
隻是魏無敵也沒想到,這內等子虞侯今番卻窮追猛幹,一點都沒有放過他的跡象。
許是內等子虞侯也已經知道這是調虎離山之計,要麼深信楊璟不會被殺死,要麼推測楊璟已經死了。
無論哪一種情況,內等子虞侯既然決定留下來協助楊璟,今次是如何都不會放過魏無敵的。
不過他也低估了魏無敵,在魏無敵一次次逃脫的情勢下,內等子虞侯也在心裏留下了一個印象,即魏無敵根本就打不過他,否則也不會逃走而不敢與他正麵決戰!
然而魏無敵乃是攻心用計的高手,他之所以一次次沾之即走,為的就是給內等子虞侯造成這樣的既定印象,如此他才能夠出其不意!
魏無敵最擅長的便是這種心理戰術,他已經在前麵不遠的山坳裏布下了殺局,本來是為了防止突發狀況,也算是狡兔三窟的謀略,眼下內等子虞侯窮追不舍,他也隻能用來斬殺內等子虞侯,否則任憑對方這麼追擊下去,魏無敵遲早要被拖垮!
眼看著到了山坳,掃視了四周的布置,魏無敵不由鬆了一口氣,雖然出現了下雨的天氣,但那些布置受到的影響並不大,應該還能用。
他停了下來,手中握著一副拐子,眼眸如鷹隼一般陰鷙,不多時便見到了追擊過來的內等子虞侯。
魏無敵乃是罕見的體術修煉者,但多次的交手,他用過短刀長劍,用過臂甲指虎,用過投矛長槍,好像沒有什麼兵刃是他不會的,真真是精通十八般武藝!
而顯然是為了針對內等子虞侯,今夜他用上了攻防兼備的拐子,正好克製內等子虞侯那一套短棍!
內等子虞侯見得魏無敵終於停下來,心知肯定有貓膩,快速地往四周掃視了一圈,然而周圍影影綽綽,隻剩下雨水滴滴瀝瀝的聲音,實在看不出有甚麼殺機。
雨水從額頭上不斷滑落下來,兩人卻同樣沒有因為雨水入眼而眨眼睛,因為高手過招,便是眨眼之間,都能夠決定勝負生死!
雖然間隔隻有十幾步,但已經看不太清楚對方的臉麵,也虧得他們都是武道宗師一般的高手,目力高於常人。
魏無敵冷笑了一聲,陰惻惻的說道:“沒想到啊,堂堂武當山蓮花真人胡命橋,與王道明南北齊名的人物,竟然給朝廷當了走狗,武當式微,受全真壓製,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連道家風骨都蕩然無存,武當還拿甚麼跟全真比拚!”
若楊璟在此,定然要好生感謝魏無敵,因為有強迫症一般渴望得知內等子虞侯真實姓名的楊璟,始終沒能知道虞侯的姓名,如今卻被魏無敵一語道破了。
武當的道教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後世許多人怕是從張三豐開始,才知曉的武當,但事實上,武當很早便已經成為了道家聖地,可惜全真教崛起,武當也就漸漸不被人談起了。
被魏無敵稱為蓮花真人胡命橋的內等子虞侯似乎並不意外,畢竟魏無敵在江湖武林裏也已經是老古董,試探出他的武功路數,推測出他的身份來,也不是甚麼難事。
但魏無敵說武當不如全真,胡命橋可就有些火大了,雖然這是事實,但也容不得白牛教這種烏合之眾來評論是非!
“魏無敵,你也莫挑撥,都是老人了,何必耍這些心計,你白牛教倒是有膽有色,眼下又是如何的境地?還不是讓一個小小的楊璟,殺成了逃家之犬,在我胡命橋麵前充甚麼大氣!”
話音剛落地,胡命橋便一拍腰間,竹筒喀嚓四處裂開,一雙黑龍短棍已經被他握在手中!
胡命橋自然也知道魏無敵最擅長攻心戰術,哪裏會跟他廢話,踏踏踏疾行變狂奔,三五步並做一步,身影快得似縮地成寸一般,眨眼間便來到魏無敵的麵前!
高手過招,許多都喜歡居高臨下,充滿了壓製性的力量,形成勢若破竹的氣態,然而胡命橋卻知道,真正的力量並非來源於空中,而是來源於腳下的大地!
隻有腳跟站穩了,才能夠戰勝敵人,高高躍起這種套路,雖然很有氣勢,也很能唬人,但半空之中無處借力,甚至很難變招,更漫說騰挪躲閃,所以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罷了。
此時他越發壓低身子,如同沉穩老辣的虎王,貼地而走,疾若閃電,勢若奔雷!
魏無敵早料到胡命橋會出手,他雙手一震,拐子的橫杆保護前臂,壓低的身子,雙膝微微彎曲,雙腳如老樹一般紮根大地,沉喝一聲,屏住氣息,硬生生受了胡命橋兩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