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璟終究還是將孫二娘接了回來,可總不能住在軍營裏頭,畢竟她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瘋女人。
李庭芝和杜庶在安豐城內有官邸,便讓楊璟住在了城內,不過孫二娘還是整日發瘋,瘋起來果真如楊艾男所言,瘋狂且極具攻擊性。
也虧得楊璟整日帶著她,否則真不知要鬧騰出什麼大禍來,而孫二娘的病情也越發惡化,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許多人都勸楊璟放棄。
可這樣的事情,如何能放棄?
難道要把她丟出去,讓她自生自滅,或者讓她殘害其他人?亦或者說給她個幹脆利落的了斷?
也有人說,孫二娘是罪有應得,楊璟並沒有否認這種說法,隻是覺得自己有責任,陪伴孫二娘走完最後這一段人生的旅途。
這段時間蔡州方麵也發起了不少襲擾,但李庭芝和杜庶的人士氣大漲,早先在楊璟的幫助下,得了八阜倉的補給,又將剩餘的全都給燒了,蔡州元氣大傷,想要發起真正具有殺傷力的攻勢,並不太現實。
到了後來,蔡州方麵終於派來了使者,原來真正的目的隻不過是威脅,威脅不成之後,便想談判,歸根結底還是想要將哈克滿大王給接回去。
楊璟自然是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李庭芝和杜庶也沒敢擅自讓這些使者過河,連對方投遞的國書都封存起來,送入了臨安。
而蔡州方麵也沒再有所動作,怕是留在淮北的宗雲已經開始四處打遊擊,他們也是應接不暇,沒有餘力再與淮南這邊交涉。
淮食軍那邊的雅勒泰倫也沒有太大的動靜,想必內鬥已經趨於白熱化,也分不開精力來幹別的。
如此一來,安豐軍倒也平靜了下來,李庭芝和杜庶照著楊璟的練兵理念,整日裏操練士兵,便是簡單的站軍姿,也成了日常訓練的固定科目。
羅道寧和甘露師太仍舊不斷收攏紅旗墰和白牛教的餘黨,有著蘇月羞和白牛教聖印,倒也有不少人,不斷從全國各地往這邊集結。
而最讓楊璟振奮的是,楊妙真的號召終於起了作用,紅襖軍的不少餘部,那些隱藏在民間的小組織,也開始紛紛回應號召,楊璟則直接將他們送過淮北,加入宗雲的隊伍!
這些人都是有著實戰經驗的百戰悍卒,能夠給宗雲的隊伍帶去軍隊的紀律性,有了他們的影響,在加上於成和劉漢超的訓練,太乙軍和厭勝軍在軍事紀律和團隊協作、乃至於集體榮譽感方麵,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楊璟也將一些練兵的思想,都寫成迷信,讓人送給了宗雲,要不是他沒看過論持久戰,說不得要將打遊擊的這套法子都教給宗雲了。
一切似乎都往好的方向發展,除了孫二娘的病情,以及兩日後即將到來的宣旨使者。
雖然朝廷方麵已經提前發了公文,但楊璟遲遲沒有啟程,侍衛馬軍都虞侯以及宦官王念恩,終於還是進入了安豐軍境內。
楊璟也曾經想過很多拖延的辦法,但這些辦法都站不住腳,因為趙昀今次很堅決,除非楊璟死了,否則一定要帶回臨安!
許多人對此並不理解,眼下南宋和蒙古已經無法調和,主和派已經沒有了市場,楊璟本該成為英雄,為何還要受到這等不公的待遇?
隻能說有這種想法的大多是市井百姓和初入官場的新丁,似董槐等人,對此便早有心理準備。
這個天下確實是官家的天下,但朝廷卻不是官家的一言堂,政治就是這樣,即便看起來都是瞎折騰,卻又不得不繼續折騰,因為立場不同,利益不同,想要平衡,就隻能不斷地相互傷害。
隻有相互傷害了,才有機會給對方舔舐傷口,就好像一個賣瓷器的,一個買瓷器的,即便他不需要用到那麼多的瓷器,但他還是買回去,將瓷器堆在倉庫裏,或者直接丟了,而後又再買回來,你不買,對方就強送給你。
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用處,甚至毫無意義,但瓷器不斷買賣的過程中,錢卻是活的,因為瓷器買賣所帶來的各種相關的商業活動和人脈關係的聯絡,價值已經遠遠超過了那些瓷器本身。
政治的真正目的並不在某件事情上,而是這件事情說帶來的影響。
楊璟知道自己躲不過,但他絕不願意就這麼狼狽地被押回臨安,葛長庚和董尚誌也給出了不少建議和意見。
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讓楊璟帶著暗察子們,渡過淮河,到淮北去刺探軍情。
畢竟刺探軍情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十天半月不回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些時間,足夠讓趙昀將這件事情的影響給緩和下來,如此才能爭取繼續留在兩淮。
可楊璟要坐鎮安豐軍,如今無論是淮食軍還是蔡州,都是他挑起的爛攤子,他是如何都不能當甩手掌櫃的,所以離開安豐軍,也就違背了楊璟的本意,這種法子最終讓楊璟否決了。
倒是風若塵出了個不錯的主意,那便是苦肉計!
楊璟是要親自去迎接天使的,到了迎接天使那天,讓羅道寧和甘露師太找幾個人,偽裝成蒙古人的刺客,行刺楊璟,楊璟受了傷,不便上路,就能夠留在安豐軍養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