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陽坳隻不過是個小山崗,風若塵和鹿白魚在背陰避風處停歇,那些個蒙古戰馬一進入地界,夔虎便發出陣陣低吼!
蒙古人崇尚神靈,見得如此巨大的猛獸,也是嚇得麵無血色,大草原上雖然也有猛獸,但老虎卻很少見,更何況還是異於尋常的變種夔虎!
那些個戰馬幾乎在一瞬間便狂躁驚恐,四處逃竄,將那些披甲的蒙古士兵都摔下了馬背,夔虎咆哮連連,腥風大作,從山崗上撲殺下來,刀劍皆不得近,那些個蒙古勇士竟被衝撞撕咬,一下子便全亂了套!
風若塵體弱,鹿白魚登高一看,依稀見得影影綽綽,也不知多少敵人正在圍攻夔虎,往山崗這邊圍攏!
夔虎雖然凶猛,但畢竟隻有一隻,而蒙古人的馬軍卻越來越多,他們的強弩和硬弓如雨一般攢射,夔虎的皮毛光滑且堅韌,但最終還是不得不退上了山崗上來。
鹿白魚見得夔虎渾身浴血,身上全是敵人的鮮血和肉末,還插著十幾二十枝箭杆,也是心疼不已。
“風姐姐,這該如何是好?”
鹿白魚本是個極有主見的人,掌管寨子之後,諸多俗務也讓她快速成長起來,變得更加的成熟穩重。
可對於軍事,她畢竟不如風若塵,想起楊璟命懸一線,此時也是六神無主,隻能依賴風若塵來決斷。
風若塵本是練武之人,身子骨很是強硬,月事之類的對她而言,從來就不算什麼大事。
隻是今次她晝夜兼程馬不停蹄,損耗實在太大,又在馬背上摩擦顛簸,兩邊大腿內側早已被磨破,盆腔積血極其嚴重,鹿白魚給她用了些藥,以致於她崩漏帶下,遷延不止,眼下嘴唇都蒼白了,手腳更是一絲力氣都用不上。
可眼看著安豐軍就在眼前,她又豈能束手待斃!
“我引開那些蒙古人,你趁機騎著夔虎逃出去,還是救人要緊!”
風若塵一聽,頓時急了。
救楊璟固然很重要,可將風若塵留下來,無異於將她送給蒙古人,無異於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若角色對調,風若塵絕對會毫不猶豫就騎著夔虎逃走了,畢竟留下來也是個死,兩個一起死,倒不如活下一個,還能給楊璟帶去生的希望。
可鹿白魚畢竟不是風若塵,她濕潤著眼眶道:“不!我絕不會丟下你!”
風若塵想要罵人,可山下的蒙古人已經展開了衝鋒!
這些人似乎很是懼怕夔虎,竟然讓騎兵頂著盾陣,步步為營,後頭乃是長槍兵,再往後則是火槍手和弓弩手,若照著這樣的陣勢,即便夔虎出戰迎敵,隻怕也要被打成篩子!
夔虎固然凶猛,可麵對數百蒙古悍卒,對方又極有針對性地擺起了戰陣,夔虎也隻能铩羽而歸!
風若塵本來就是個說一不二的女子,在她心中,楊璟縱有百般好處,也有著優柔寡斷心慈手軟的弱點,平素裏就讓她有些不太待見,如今鹿白魚又白白浪費她一片苦心,以致於喪失了逃生的好機會,風若塵心中也是惱怒之極。
不過眼下為時已晚,她也不好責怪什麼,隻能朝鹿白魚道:“你可知道,若你能走脫,楊璟說不定就不會死,如今你我二人被困於此,死了也便罷了,可四大宗師苦等你我,隻怕會繼續損耗本元,為楊璟續命,到時候楊璟救不活不說,連四位宗師都要受到連累!”
鹿白魚又豈會不知這一點,可說她婦人之仁也罷,說她婆婆媽媽也好,她就是見不得風若塵獨自死在這裏。
“姐姐你不懂,即便我救活了他,若楊璟那家夥知道我留你獨自死在這裏,他是一輩子都會看輕我,我也無法原諒自己...”
風若塵見得鹿白魚真情流露,也隻是輕歎一聲,朝她說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是想想辦法吧...”
鹿白魚點了點頭,朝山下看去,但見得山下的蒙古人仍舊步步為營,還有些時間,便朝夔虎道。
“去給我拖幾條屍體回來!”
夔虎與鹿白魚心靈相通,鹿白魚的靈惑就種在夔虎的體內,夔虎自然懂得她的意思,當即狂奔下山去了。
那些個蒙古軍士見得這猛獸又咆哮著衝下來,心中也怯了,趕忙退了下來,弓弩手和火槍手一個個嚴陣以待,這才剛剛進入射程範圍,便雨水一般將羽箭和槍彈都潑灑了出去!
夔虎也是機靈,嚇退了這些蒙古兵之後,便拖著兩條破殘的屍體,回到了山上來。
風若塵倒有些不解:“這都甚麼時候了,這兩條屍體能有多大作用?”
心中雖然如此想著,可她畢竟隻是個刺客,麵對敵人的戰陣隻有等死的份,鹿白魚若真有手段能夠拖延,倒也是好事一樁。
鹿白魚見得風若塵疑惑,也不多解釋,取出身上的五瘟神蠱袋,便將一些粉末都撒在了屍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