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誰不是大氣不敢喘?
便是賈似道,也是直冒冷汗,而張長陵卻沒有分毫退讓的跡象,兩廂便這般僵持著,眼看著就要到達臨界點,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場的軍士更是如此,他們還沒有抵達戰場,行軍才剛剛過了三分之一,若喪命在這行軍途中,那才真叫憋屈!
神火營的弟兄們倒是異常堅定,他們是杜可豐和五十名匠師精挑細選出來的好苗子,他們來自於五湖四海,有直屬禁軍,也有邊軍精銳,更有不少暗察子裏頭的人,大多數也都是遵照楊璟的篩選標準,從斥候精英裏頭挑選出來的。
神火營得到趙昀最大的支持,成為軍中比禁軍還要高級的軍種,所受到的待遇也是最好的,即便是最低級的散手,也都比禁軍的兵要優待。
他們對楊璟自然是感恩戴德,見識了自來火槍的威力之後,這些人更是死心塌地。
因為這種奪人性命於無形的力量,讓他們沉醉,也讓他們癡狂,試問誰不喜歡掌控力量和別人生死的感覺?
而外頭的弓弩手也都是賈似道從自家勢力裏挑選出來的精銳,同樣是忠心耿耿,隻怕打起來的話,傷亡會是極大的一個數目!
夜風輕輕吹拂,營區裏頭噤若寒蟬,東方漸漸現出魚肚白,汗水從額頭上滑落下來,刺激著雙方士兵的眼睛,可誰都不敢眨眼,生怕眨眼動作太大,會引發對方的誤會,從而點燃這場已經快要到達極限的爆炸性的僵持對峙!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營房外頭卻走出來一個人,一個眾人最渴望卻又最不願意看到的身影!
“是楊帥!”
“大帥!您終於來了!”
“是侯爺...”
外圍的人群頓時議論起來,如潮水一般兩邊退散,分開一條路來,所有人矚目著,楊璟便一步步緩緩走了進來!
賈似道不由心頭一涼,因為他很清楚,那頭惡蛟如何都離不開楊璟,出征這麼久以來,楊璟一直當著甩手掌櫃,就是因為甩不開那頭惡蛟!
可如今,楊璟來了,那惡蛟卻不在他的身邊!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他真的舍得殺了那頭惡蛟?若真是這樣...隔離營的案子果不是惡蛟所為?慘了...”
賈似道心頭如此飛速思考著,臉色也漸漸蒼白起來!
張長陵卻沒有如同其他人那般高興,因為楊璟不在,他才再度體會到了掌控大軍的滋味,如今楊璟回來了,他反倒有了種掣肘製腳的壓抑。
楊璟也不理會,走到中間來,用眸光掃視了一圈,朝眾人道:“都把武器給我收起來,自家兄弟,刀槍相對的,像什麼話!”
神火營的弟兄們收到楊璟命令,當即將火槍都放了下來,外圍的弓弩手卻仍舊舉著,出現了片刻的遲疑。
楊璟看了看賈似道,轉身朝那些弓弩手低聲喝道:“我再說一遍,要麼放下武器,要麼人頭落地!”
楊璟中氣十足,眼中殺氣彌散,那些個弓弩手果然被鎮住,紛紛放下了武器!
楊璟轉過頭來,朝賈似道說:“督軍大人,這兩樁案子我已經聽說了,身為一軍主帥,這件事情我會調查清楚,給諸多兄弟一個清白和公道!”
“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這裏會當場案發現場封存起來,督軍大人如果不介意,還是搬到別處去暫住吧。”
楊璟雖然隻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可語氣之中卻充滿了不容置喙的霸氣,主帥的那種不怒自威,竟然讓他生出一股尊威的氣勢,連賈似道都感到極大的壓力!
“楊璟,這事兒發生在我的營區,憑什麼由你調查,難道我賈似道就沒權力自個兒調查不成!”
楊璟瞥了他一眼,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朝賈似道反駁道:“督軍大人不是懷疑是我那惡蛟所為麼?既然督軍心存質疑,本殿自然要查清楚真相,還督軍大人一個說法,若督軍大人執意要調查,也不是不可以,本殿即刻發出奏本,讓官家排下專人來調查也便罷了,隻是耽誤了行軍,你我都要受問責!”
“本殿新領大軍,經驗有限,小事還能做主,但大戰略上,終究是督軍大人在把持,若官家怪罪下來,本殿倒是無所謂,就是不知道督軍大人能不能應付官家的怒火了...”
楊璟如此一說,賈似道終於臉皮抽搐,心中卻是氣得肺都要炸了,發泄一般朝身後的將領們瞪了一眼,才壓低聲音朝楊璟叫板道。
“好!楊侯爺果真好霸氣,咱們且走著瞧!”
賈似道丟下這麼一句狠話,便拂袖而去,臨行之前還不忘朝身邊的親兵道。
“人死為大,入土為安,把這些枉死的弟兄給抬回去,都好生安葬,撫恤軍屬,本督軍自會為他們求個好名聲!”
親兵們聽得此言,知道賈似道要暫避楊璟鋒芒,但好歹沒有爆發衝突,心裏也鬆了一口氣,便紛紛上前要去搬屍。
然而這個時候,楊璟卻大喝一聲道:“且慢來!本殿還未查明真相之前,誰都不準動這些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