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在城內轉了一天,五弦從東頭吃到西頭,從南邊走到北邊,由開始的興致勃勃,到最後整個人如同蔫了的黃花菜,當秦羽詢問要不要再吃什麼的時候,她連連擺手,“我真的吃不下了,再吃我就要吐了。”
秦羽的眼裏似乎有一股暖流,即便他不說話,都讓人覺得溫暖。所以,當自己托著下巴坐在茶棚裏的時候,有片刻的恍惚,如此之人,為何一定要留在蘇芩身邊呢?
“主上這般看著下仆,是下仆臉上有些許不幹淨的東西嗎?”秦羽拿起茶壺,為五弦把空了的瓷杯甄上。
五弦回了神,端起杯子,“秦羽,有個問題,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以後不會再問,你會回答嗎?”
秦羽低頭淺笑,繼而溫柔的看著五弦,“我喜歡主上。”
突如其來的告白,五弦一下子慌了神,杯子從手中跌落,茶水頃刻翻出,五弦的裙擺濕了一塊,“我……我沒事,換一件就好了,秦羽,你今天的話我就當做沒有聽到。我……我先回去了。”
五弦第一次這般倉皇逃竄,連方向都搞錯,走幾步發現不對,隻得走回來,尷尬的對秦羽笑笑,往另一方向走去。
秦羽眼角都噙著笑,靜靜地看著她從東邊走到西邊,頭一次看到她踩著小碎步,忙不迭要逃離的樣子,與平時她裝出的鎮定,簡直反差太多。
放下杯子,將銀錢放在桌上,秦羽趕緊追了過去。
沒過多久,天已暗了下來。
五弦聽到隔壁房間的門被打開,接著被闔上,便立刻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偷偷的張望,確認沒有動靜後,便縮手縮腳的下了樓。
隔壁的門,開了。
五弦本無意躲避秦羽,實在是剛才頗為尷尬,短時間內還不知道如何與他相處,而且自己也是認得路,他並不是好熱鬧之人,留他一份清淨吧!
一邊想著一邊走著,很快便到了袁宅,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五弦還時不時聽到勸酒聲,杯子摔碎聲,嬉笑聲,呼喚聲,每個人的臉都紅撲撲的,真是一樁很讓人高興的喜事,沒有請柬,五弦正愁著怎麼進去的時候,恰好看到了不遠處的白翎,他雙手環胸的靠在樹旁,手指向她勾了勾。
沒有攝人心魄的笑容,平靜的樣子與此刻他的動作好不相稱,五弦本沒指望白翎對自己有什麼好臉色,或者是有什麼辦法混進去,但凡有一點希望,五弦還是想去嚐試一下,於是迎上前去。
“主上來做甚?”他這話問的五弦也有點懵了。
對啊,自己來做什麼的?這樁親事和自己半毛錢關係也沒有,難道就是想看看,看的話,白天也看過了,新娘子隻能新郎官看得到,這個壓根不要想了。對了,湘兒……
“我有點擔心湘兒……”這倒是真心的。
白翎清冷的眼神裏透出一股子的不敢置信,接著眼簾低垂,踢了踢腳邊的小石子,“跟我來,主上千萬記住,不可多言。”
繞道了後門,耳根子終於清淨下來。白翎一下子攬住五弦的腰,一瞬間飛上了牆頭,接著穩穩墜落在院內,手一撒,五弦一個沒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西……”五弦摸摸酸痛的屁股,剛想破口大罵,卻對上白翎嫌棄的神情,一句髒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算了,算了,老子大度,不跟你計較!
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和泥,五弦趕緊狗腿般的跟上白翎,從後院沿著長廊一直走,便來到了一個假山旁,五弦聽到了說話聲,偷偷的探出頭去。
“少爺,您慢點,新娘子又不會跑了。”一人連忙拉著袁成。
“去去去,就你話多。”另一人拉住他,“少爺哪,怕不是降不住那位母夜叉,嚇得想跑哦!”
一陣嬉笑。
袁成應該是喝醉了,連站都站不穩了,卻還知道對著兩人的腦袋各敲了一下,“少爺,疼疼疼。”
“哼,我降不住她?我是誰,我天不怕地不怕,再胡說我打你們哦。”袁成左右晃了晃,本來很凶惡的一句話卻在此刻顯得格外滑稽搞笑。
眾人笑成一團。
“是,少爺說的對,你們哪,不了解少爺,少爺要急著洞房,我們就別跟著摻和了。”又一人道。
“我們也想跟少爺一起進去鬧鬧洞房,沾沾喜氣,可這個母夜叉,我們可無福消受啊,少爺你自求多福,咱們啊,先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