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一股刺鼻的藥味傳來,葉瑤不由加快腳步。
掀開簾帳,床榻上的人一動不動,葉瑤盡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響,坐在床側,將女子臉上的發絲撥開,麵容早已沒有初時的紅潤可人,臉括消瘦不堪,雙眼深陷。
葉嫙似乎對這碰觸很不舒服,緩緩睜開雙眼,看著那張熟悉的容顏,眼淚毫無預期的從碩大的瞳眸中洶湧而出,沒有嘶聲咧吼,沒有不甘控訴,仿若一切都靜謐無聲。
許久,葉嫙蠕動嘴唇:“我沒有…”幹澀沙啞的聲音好似邊塞漠北的風,刮的人心口生疼。
葉瑤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我知道,我都知道。”
淚水浸濕葉瑤白衣衫,葉嫙摘下手腕上的銀輝鐲子:“瑤兒,還記得你問過我那個故人嗎?”
葉瑤點頭,將她左臉的發絲理到耳後。
“他是我一生最無法忘記的人,七歲那年我們相遇海棠花下…血從他手臂上源源不斷地冒出,可他就那樣站著,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從此,我便再也無法自拔,我常常從家裏偷出許多名貴的藥材送給他,作為回報,他就在那些火紅的海棠花下教我作詩,描畫…聽我訴苦,聽我哭泣…那時我想著等到了及笄之年,就請爹把我嫁給他,即使他隻是個一無所有的江湖浪客,可十三歲那年,他隻留下了這個鐲子,從此再無消息…”
葉嫙輕喘,斷斷續續的繼續將事情說出,“十五歲那年,我博得賞燈會頭彩,聞名天城,爹問我要何禮物,記得嗎?我要了那農夫的海棠園,害的那農夫傷心了好一陣子呢。瑤兒,海棠苑便是我與他初識的地方,姐姐走後,你一定要常替姐姐去看看,看看那人是否回來了。”
葉瑤盯著那銀鐲,不語。
“瑤兒是不是在想我思他成癡為何還要下嫁他人?”葉嫙淚水已止,嘴角漫出笑容,似有似無,沒等到葉瑤的回答,葉嫙繼續道:“你知道謝永泉見我第一眼說的是什麼嗎?他說,滿身月華不及佳人一頻。這句話,那個人也說過,當時我就想,或許他已經回來了,已經換了種身份陪在我身邊。”
葉瑤緊跩袖口,努力使自己看上去與平常無異,可為何那心中的悲涼隻增不減呢。
葉嫙將銀鐲套到葉瑤白皙手腕上,動作溫柔如初:“瑤兒,幫我找到他,告訴他,滿身月華之佳人,清宮難忘君人意。”
葉瑤攬住她瘦弱的肩頭,應出聲。
“瑤兒,能不能最後答應姐姐一件事?”葉嫙已是在生命的邊緣之際。瞳孔開始渙散。
葉瑤攬在葉嫙肩頭的手越發用力,重重點頭。
“將來若是尋到那人,定要告訴他,我這一生已不再清白,配不上他了,但我萬萬沒有去勾引他人,就連謝永泉,我都不曾與他同房。我在來世等他。”,憶起當晚之事,葉嫙身子開始劇烈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