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裏還是烈日高照,熱氣灼灼,到了傍晚時分,天空卻像是變了臉的小孩,天際泛著青紫色,滿是怒氣,樹葉隨著狂風搖曳,大堂未關的窗撞擊窗弦,發出刺耳的聲響。
葉瑤站在客棧門前,抬頭朝遠處望去,悶雷陣陣,電光忽閃,濃厚的烏雲為天地籠上一層陰霾,天色漸漸暗淡下來,風吹起葉瑤的衣帶,發絲漾出張揚弧度。
驀地,肩頭一暖,葉瑤回首看去,不知何時,詭已經站在身後,替她披上了披風,“約莫快下雨了,莫要著涼耽誤了行程。”,有著些許強硬,有著些許無奈寵溺的低沉語調混著突如其來的雷聲消散天際。
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劃破了黑幕的寧靜,大雨轟然而至,帶著磅礴之勢,在天地間支起了朦朧的雨簾。
幾隻閃爍著微光的燈籠為這涼意的黑夜撐起零星的暖意。
一瞬之間,周遭隻餘雨聲,難得的安靜,葉瑤伸手任由雨水滑落指間,詭順著那接住雨水的素白手指向上看去,眸光中痛苦眷戀交錯纏綿。
忽然,耳畔傳來有力的馬踢聲,詭眉梢挑起魅惑弧度,將葉瑤伸在雨幕中的手握回,“上樓吧,我們等的人來了。”
“嗯。”欲抽回大掌中的手,卻發現無論如何都移動不了半分,葉瑤橫眼掃去,詭卻看也不看,牽著她朝樓上走去。
待他倆上了樓梯,身後響起水壺的掉落之聲,還摻雜著男子結結巴巴的驚愕,“斷……袖……果真是斷袖。”
感受到葉瑤的怒意,詭樂的吱出了聲,好似一隻偷吃了黃油的老鼠。
夜幕沉沉,大雨未有消減之勢,雷聲依舊不斷,襯的這夜晚透著幾分不尋常。
小二打掃完大堂,正欲關門打烊,一雙滿是雨水的手撐住了即將要合上的店門,“小二,莫要關門,這裏還有要住店的客人呢。”
在小二怔愣間,那一隊身披蓑衣的人已是搬著箱子大步入了店,為首之人掏出銀票放在桌上,語氣溫和:“此時打擾著實抱歉,可這大雨未停,貨物不能有誤,還望小二哥能安排我等在此住一宿。”
不知是被這一行人的氣勢震住,還是被桌上的巨額銀票驚住,小二呆呆的點頭,僵硬的移動身子,將他們帶往了樓上的空房。
葉瑤抿著茶,聽外麵的吵鬧逐漸趨於安靜,掩在茶杯後的眼眸有著細細的思量,茶水還未飲完,便被突然而來的推門聲止住了,看向走進室內的詭,葉瑤也不惱,置下茶杯,等待他的下文。
“再過一個時辰我們便動手。”,言語間有著冷酷。
沒有多問,葉瑤淡淡點頭,她知道他動用慢性凝神香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不知何時,對於他的一切舉動,她已經不再懷疑了,他不會害她的這個想法已經在心中根深蒂固。
最後一道閃電滑過,白光間,詭頓下茶杯,起身朝外走去,“走吧。”
腳步如鬼魅移動,兩道身影在漆黑的長廊中一閃即逝,推開最角落的門,葉瑤走進趴在桌上熟睡的兩人,兩人手中還握著未喝完的酒壺,環顧著極為簡陋的裝飾,對於二人的身份已有了思量。
“這兩人隻是負責搬貨的小廝,沒有人注意過他們,是當下最合適的人選。”,詭掩了門,走進葉瑤,看著桌上的兩人,眸光有著殺氣。
“嗯。”
詭扣住其中一人的下顎,將白瓶中的晶,瑩倒進那人的嘴裏,“這人少時半臉被火灼燒,所以也是常年帶著麵具。”
葉瑤看著此景,不免微微皺眉。
“放心,這是午夜夢回,隻會讓人沉睡,不會傷及性命,等事情辦好了,我會回來讓他二人服下解藥。”,詭扣起另一人的下顎,將午夜夢回倒入他嘴裏,仿似沒看見葉瑤漸漸舒展的黛眉。
將兩人藏匿好之後,詭直起身,勾起唇角,有些不在意的說道:“我既答應了你不傷人性命,便會事事有思慮,為何你還是不願信我。”
說完,未等葉瑤接話,詭狀似若無其事的掏出兩條方巾,“明日記得帶上,這些商人可沒丹藥吃,他們隻能用浸了藥水的方巾圍住口鼻,以保性命。”
待葉瑤收好方巾,詭在狹小室內來回踱步,“你我二人怕是要在這室內待上一夜了。”
是了,明日那領頭之人定會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尋人,思及此,葉瑤淡淡點頭,“無妨。”
燭光搖曳,一方木桌,兩人對坐,近在咫尺,卻如隔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