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呐喊》裏麵的內容準備用書局的活字排版,不過作為封麵我們打算用木刻拓印;本來打算還回去請方家娘子揮毫,既然沈姐在這裏,不如由你代勞?這幾人裏麵就屬沈姐你的字最好。..”
吳威揚望著沈兆合提議道。
“我?”沈兆合聽了一愣,又驚又喜的道,“我可以嗎?”
“妹你別謙虛了,你的字不可以這裏麵誰還敢自己的字可以?”
沈兆翱此時又恢複了那一臉的憊殆,笑嘻嘻的道。
第二清晨,何長纓感覺自己的腿上的傷腫已經消的差不多了,就和薛迎春商量著到到城西的亂墳崗子,去祭拜一下自己這個隻有一麵之緣的結義大哥方伯遠。
何長纓的打算倒是讓薛迎春微微一愣,一對俏眼裏的淚水又不受控製的湧了出來,更讓何長纓自愧原來的那個自己似乎真不是一個玩意兒。
買了一些黃紙香燭,一瓶燒刀子酒,一鞭子炮仗,雇了兩輛人力車,不久何長纓和薛迎春就出了城西門,來到了古槐森森,人跡罕至的城西亂墳崗。
一個的新土堆,沒有墓碑,也沒有別的任何標識,估計到了來年這個時候,上麵就會長滿了藤蔓野草。
然後在歲月裏如四周的荒墳一般,成了狐狸野兔蛇蟲鼠蟻的樂園,最後塌陷,直到消失湮滅完一切的痕跡。
何老弟,哥先去了。
八之前,在暴雨中的刑場上,方伯遠的那句大吼,合著記憶裏轟隆隆的雷聲,似乎依然在何長纓的腦海裏回蕩。
就這樣一個漢子,當年自己打了他,看到了他的童養媳,窺視著薛迎春的美色,就和他交換了生辰帖子,拜了把兄弟。
然後偷偷使人壞了他的身體,讓他不能雄起,在他大婚的夜裏摸到了他的婚床下麵,企圖淩辱他的女人。
指使別人引誘他的弟弟賭博抽大煙,敗光了家業,然後帶著這對走投無路的夫妻來津門投軍。
他當上那個馬隊的棚長也不是自己的功勞吧,是6鐵腿這個色棍蹭吃‘泥鰍掛麵’,才得到的吧。
到最後在高升號上麵自己又連累了他,結果他被吳育仁砍了腦袋,自己卻僥幸活了下來。
這裏麵很多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吧,即使薛迎春心知肚明也一直瞞著他,不然在臨死的時候,他方伯遠不會還喊出那句‘何老弟,哥先去了’。
何長纓蹲在墳頭,插上香燭,打了一會兒火鐮,無奈技術不到家,隻好交給薛迎春代勞。
點著黃紙,何長纓慢慢的燒了起來,卻不知道該些什麼。
薛迎春默默流淚,把酒水倒在墳前。
8月11號的氣在津門依然是炎熱不堪,然而這處古樹森森的亂墳崗子卻是無端的陰涼,大樹裏麵烏鴉‘呱呱’的叫著,從海麵上吹過來的海風穿過林梢帶著‘嗖嗖’的哨響。
“啪啪啪——”
何長纓點著鞭炮,把剩下的黃紙統統放在火堆裏,站起來舉步離開。
朝前走了幾步,何長纓突然停住了腳步,偏轉身體扭頭對那座荒墳道:“大哥,對不起。”
“哇——”
隻這一聲,一直默默流淚的薛迎春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大聲的哭嚎起來,衝到何長纓的身前使命的用雙手捶打著何長纓的胸膛,哭著嗓子喊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