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被日軍用計圍了皇上,不然皇上出京巡狩,這仗跟日軍不死不休的打下去,總能打贏這些豬狗!”
賈起勝也是一臉的怒容:“還有這些西洋鬼子,不是他們欺騙,有聶軍門拚死趕路報信,皇上怎麼會被困在京師?”
“在山海關失陷以後,張之洞就給朝廷發電,提出了遷都的主張,並且指出了日軍的軟肋;‘彼孤軍遠征,糧彈皆靠海運,分兵守則軍勢弱,不守則接濟斷,彼時一敗即不能支。’”
何長纓緩緩的讀出了張之洞在奏折裏麵的原話,沉聲繼續道:
“劉坤一在到達灤州當晚,也給朝廷發了一個電折,‘有錢賠款,不如用兵兩年。況用兵兩年,需餉不過數千萬,較賠款尚不及半,而彼之所費愈多;‘持久’二字,實為現在製倭要著。’”
看到眾人不語,卻在眼裏露出‘理應如此’的神情,何長纓冷笑一聲:
“假如這還拿不定主意,聶士成兩百裏加急,通知朝廷薊州兵敗,朝廷在得到了西洋公使保證日軍不會進入燕京之後,卻依然不願意離京;這是為什麼?”
這是為什麼?
一個很簡單的問話,卻讓站在城牆上麵的徐邦道,賈起勝,唐紹儀,都陷入了思索。
然而,何長纓並沒有給他們太多的思索時間,嘴裏帶著微微的譏諷,幽幽的道:“因為他們害怕。”
因為他們害怕!
徐邦道和賈起勝聽得迷糊,唐紹儀卻是駭然抬頭望向何長纓,然後又連忙偏頭去望城外的朝陽,不讓人看出他眼睛裏麵的神色。
“用空間換時間,一點一點的拖死日軍,這是完全能夠做到的事情;朝廷不乏明眼之人,也不是沒人懂得,東洋的明治,伊藤博文,也不傻;所以才有了英國幫助東洋取道津門,把黑木為楨送到通州來阻止山縣有朋的瘋狂!”
“安之,你是朝廷不願意打贏這場戰爭?”
賈起勝聽得感覺匪夷所思。
“假如能打贏,那當然最好,不過必須是在朝廷絕對權威的控製下,大大多如牛毛的一團散沙去打贏;而且還得有一個前提,皇室不得離京師,維持朝廷的統治才是第一位,舍棄燕京,很可能就會引發一係列的連鎖,甚至會動搖皇室的統治根基。”
何長纓看著身邊臉色發白的三人,冷笑著道:“所以在離京和投降割地賠款上麵來選擇,他們當然會選擇後者,這樣才能延續他們的統治!”
“呼呼——”
城牆上起了微風,太陽也早早升上了空,然而在城牆上的三人還是被春風吹得渾身發抖。
這耳朵裏聽的話,可都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話兒啊,傳出去可是能滅九族的潑大罪!
這個春,怎麼就這麼的寒冷!
“不比緊張,朝廷不會也不敢輕易的撕破臉;現在對我何長纓,抗倭軍,包括以前的北洋軍,淮係,湘軍,李中堂,曾國藩那樣。他們習慣於軟刀子,使陰招,——嗬嗬,或者像用東洋消耗北洋那樣,借力打力。”
當何長纓道‘像用東洋消耗北洋那樣,借力打力’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譏笑的莫名光澤。
在聽到‘李中堂,曾國藩’兩人的時候,徐邦道,賈起勝,兩人臉色才算稍微好看一些。
這明何長纓有著把自己等同於李曾二公的想法,隻要朝廷暫時不撕破臉子,大家似乎還能暫且相安下去。
至於以後,兩人都是五十八九的年紀,還能再蹦躂幾?想不了那麼遠的事情。
“現在朝廷已經摸清了東洋的意圖,東洋也知道了朝廷的底線,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