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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佛是地獄,漆黑一片。也不知過了多久,成功醒過來,他腦子裏依稀想著外麵的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自己一時難以集中精神想到。感覺到兩手身在濕淋淋的地方。身體好像旋在半空。他想,原來人死了還能有感覺?至少腦子還能想問題?他想動彈,但身體似乎被釘在地麵一樣,就那樣趴著,腦子慢慢回憶起許多事,想起了吉普最後的尖叫聲。想起了監獄,最後,想到了自己是誰。一個漂亮的女人在眼前晃動,這是誰呢,真漂亮。怎麼笑得如此燦爛?誰?腦海裏的記憶庫拚命搜索,終於定格,對了,這個漂亮的女人叫陳瑤,她是我什麼人,戀人,妻子?他突然感覺自己身體有些發熱,手似乎能動彈,他適應了黑暗的世界,他的耳朵變得非常敏感,似乎遙遠的地方有水輕輕的流動聲,他甚至可以感覺到有東西在四麵爬著,似乎要逃離。他感到身下有一個軟軟的東西托著自己。他意識到自己四肢都垂著,他想動,感覺到身體往下沉,他不敢動彈,浮標似乎又停止,他慢慢收回一隻手,居然可以動彈,我沒死?難道這就是張大師說的死而後生?想到此,他不由深受鼓舞,手輕輕摸索著,手摸到一個圓圓的東西,他慢慢探究原來是個人的腦袋,脖子,身體,他完全回憶起了當時的情形,他的思維從遙遠的地方慢慢向他靠攏,他可以開始自由的想他願意想的東西,思維不再是虛無縹緲,他想到的東西,都能在他腦子裏閃現,很踏實的落在他給予的地點。他摸摸四周,原來真的是水,他慢慢劃著,一寸一寸的移動,手終於觸摸到硬硬的物體,他手摩挲感受著,原來是尖尖的礁石和珊瑚式的各種怪石。他用力挪動身體,除了雙手,兩條大腿彷佛不是自己的,依然沒有一點感覺,他完全靠雙臂來移動自己身體,終於摸到一塊靠在水邊的大礁石,他爬過去趴下。想動彈一下,但身體感受到沉重。他隻能趴著。
安靜的洞內忽然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水從上麵傾斜而下,成功明白,這些水是大雨積水從上而下。他必須找個峭壁扶著,讓身體順著水漲自己慢慢上升,他忽然產生了強烈的求生欲望。
從上往下的水越來越急,成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大雨。成功感覺到自己身下的水在升高,他手慢慢往上攀援,身體隨水往上浮,他手伸伸,觸摸到吉普的屍體正在自己身邊,吉普最後的話讓他原諒了他,如果能夠逃生,要將吉普的屍體帶回上麵。
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感到自己的身體開始有些吃不住勁,額頭開始冒汗,他感覺身體越來越沉,抓住石塊的手開始發抖,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越往上,手上可抓的石塊越滑,很多的石苔黏糊糊的,讓他無法用力抓住,自己的身體像一塊鉛,越來越往下墜,沒容得他多想,手一把抓空,身體像是一塊石頭一樣往下墜,他拚命亂抓,抓住了吉普的身體,吉普的身體在他身體的引領下也開始往下墜,他一隻手抓著吉普的身體,一隻手亂撲打,水珠濺到嘴裏,他感覺到一絲甜甜的感覺,他幹脆張嘴,喝著,身體似乎補充了水而變得有些感覺。他試著遊一下,居然能遊動起來。他想起張大師的話,隻要堅持,他不會如此輕易死去,想到這裏,他用盡最後力氣往上抓去,抓到一塊凸起來的尖尖的礁石,手雖然紮得疼痛難忍,但疼痛感貫穿全身,反而讓他內心寬心自己的全身依然有感覺。
正在他慶幸的當口,忽然聽到轟隆隆巨響,他正想細聽,忽然感到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給吸住,他想控製但巨大的吸引力讓他身體完全無法控製的被引走,他剛想用手去摸,忽然感到頭被重重撞了一下,頓時失去了知覺。
淡水村的孩子們喜歡在下雨時跑到大海邊上幾個山洞玩,看著從山洞流出的淡水彙入大海,這是一件有趣的事,尤其是偶爾能順著洞水流出一些他們想象不到的東西,但這天,他們用破舊漁網塔起的臨時隔離網網住了順著水慢慢一點點推出來一具屍體,嚇得他們驚叫。他們忙著去叫大人,幾個漁民過來,檢查著屍體。見已經斷氣,報告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警察看著屍體全身是傷,滿臉的胡子在雪白的毫無血色的皮膚襯托下顯得格外黑和濃密,臉上,額頭手臂,腿上全部是傷,經過水泡都已發腫。
警察見不是本地人,讓圍觀者離開,同時讓村長找人將屍體掩埋。
村長叫了兩個漁民,用雨布將屍體裹住,然後抬到海邊樹林草叢中放下,因為已近黃昏,村長指派兩個漁民第二天挖坑將屍體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