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那些過去(2 / 2)

小閆澤的手驟然握緊,知曉嚴文越家庭情況的他自然清楚,嚴文越的親戚並不是什麼和藹可親的人,對小嚴文越的態度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有心衝上去抱住自己的兄弟安慰他,但又知道,在全世界所有人裏,隻有自己最沒有資格給對方一個安慰的擁抱。

“啊,我真該下地獄。”小閆澤說給自己聽,帶著絕望的苦笑。

閆澤點點頭,他的表情依舊冷靜,這一幕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夢裏,對他造成的衝擊卻依舊如此強烈。隻是時間流轉,他早學會了不再將情緒外露,而是偽裝在虛假的笑容與誇張的玩笑下。

現在的他並沒有玩笑的心思,他隻是默然看著遠處的葬禮,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又下起了雨,被拋棄在隊伍外的小嚴文越跌坐在泥濘的地麵上放聲哭泣。

“是,你應該下地獄。”閆澤的聲音異常平靜,仿佛在敘述什麼再平常不過的事實,他的眼中毫無希望,映射的場景便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地獄。

他奪走了這輩子對他最好的人的所有希望,在對方最需要他的一年裏落荒而逃。

天知道,在一年後他回到國內,找到嚴文越的時候,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

他想把一切都說出來,他想把他日日夜夜做的噩夢告解給他的好友聽,他想把自己身上背負的罪孽展現給他的債主看,隻因他再也受不了這份負罪感的折磨。

但是,天呐,天呐。

他麵對的是什麼?

嚴文越對他笑著,一如既往地露著八顆牙,對他興奮地說:“太好了,你還活著。”就像對待任何一個朋友一樣,用歡快地語調後怕地說著:“還以為你也遭遇不測,真是,一下子就消失一整年,也沒個音訊,真是嚇死我了。”

“如果也失去了你,我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嚴文越這麼對他說,“還好你還活著。”

閆澤張張口,想說的話卡在喉嚨。

“你是我唯一剩下的了。”嚴文越低沉地說。

閆澤把那些想出口的罪孽全部咽回肚子裏,從那一刻,他下定決心讓這些秘密死在那個黑暗的深夜。

嚴文越隻剩下一個幼年好友閆澤,一個積極向上的閆澤,一個會逗他笑,保護他,會做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永遠特立獨行的閆澤。

閆澤不能再把嚴文越唯一剩下的東西給奪走。他做不到,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做到。

於是從那天起,閆澤再次完成了一次謀殺。他謀殺了那個黑暗的,充滿罪惡感的閆澤,披上一層屬於過去的皮囊,偽裝成一個全新的人。

皆大歡喜不是嗎?

一個可以保護嚴文越的閆澤,一個可以擁有很多新事物的嚴文越。互惠互利,皆大歡喜。

如果不是突然闖入了一個陌生人開啟這段記憶的話,一起都會正常地發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