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進宮。
雖然每個見到我的人,無一不喚我一聲郡主,不過是因,我娘是當今皇帝的親妹妹罷了。
從扶桑鎮到建康城,這一路上,我一直想象著皇宮的模樣,可直到我一腳踏入皇宮,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絕非來自零丁小鎮的我能形容的出的。
“郡主,那是來接咱們的人吧?”
聽見彩玉喚我,我才放低一直抬著的頭。
“奴才陸桐,見過郡主。”一個太監自遠及近小步走到我跟前,弓了弓腰道:“郡主,奴才是奉皇上之命,特來帶郡主去溶月閣的。”
我朝他點點頭,“有勞公公。”
我和彩玉跟在陸桐身後,眼睛掃著周圍的景致。
看著來來往往的宮人,彩玉湊到我耳邊小聲問道:“這些人,怎麼都不向郡主行禮?”
我雖不知情,可這於我來說,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且我又從未入過皇宮,便朝身邊有些不解又有些不滿的彩玉彎了彎唇。
恰好迎麵走來一隊宮女,輕盈的裙擺擦著我的衣擺而過,滿眼盡是一片片粉嫩。忽而低下頭,看自己從上到下一身淡素,竟還不及這宮裏的宮女衣著鮮亮。
怪不得。
我自嘲的笑了笑,便低了頭。
“卿兒!”
剛轉過彎,便聽有人喚我。
停下步子循聲望去,但見一意氣風發的頎秀男子朝這邊大步而來。
“奴才見過五皇子!”
五皇子?
我看了一眼前麵陸桐彎下去的背,複又打量起那男子。
“表哥?!”
終於,我憶起,這人便是十年前我曾見過一麵的司馬元玘。
話一出口,我才覺得自己實在魯莽。
那時候,當今皇上還隻是先皇司馬德宗的弟弟,琅邪王司馬德文。
今非昔比,於是我急忙改口道:“玄卿見過五皇子。”
司馬元玘先是朝我彎唇一笑,而後側頭朝陸桐道:“你回去吧,告訴父皇我送卿兒回去。”
“是,奴才告退。”
陸桐躬身退下,司馬元玘轉向我道:“父皇本要親自來迎你,隻是燕國使節突然來訪,我便替父皇走這一趟了。”
十年未見,若不是皇上念及當年與我娘的兄妹之情,我也不會有入宮的機會。
“玄卿不敢勞煩五皇子,更不敢勞煩皇上。”
“都是一家人,怎麼還說這樣見外的話。”
見我低頭不語,司馬元玘道:“走吧,我帶你去溶月閣。”
“上次見你,還是十年前。”
“是。”
“這幾年,你過得可還好?”
“還好。”
這些年,有彩玉做伴,還有乳母照顧,雖然鮮少與他人來往,倒也衣食無憂。
“倒是這脾氣,還是像從前一樣。”
我稍有一怔,悄悄側過頭去,見他的神情一如十年前,隻是高聳的眉宇間,俊朗中添了幾分英武之氣。
“在我這裏,你不用這般拘謹。”
司馬元玘突然停下,側過身,正在打量他的我恰好迎上他忽然投過來的目光,急忙轉過頭來。
“‘五皇子’是外人於我的稱呼,你我之間用不著這麼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