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屏風,我透過薄薄紗幔,依稀看到,來人是個男子的身形。
我的一顆心忽然提了起來,直到男子繞過屏風,柔柔朝我笑著。
“你怎麼來了?”
我先是一驚,再是一喜,然後望著緊閉的門窗,若有所思。
“你怎麼會來?”
“是我的曲子,叫我來的。”
男子邊說,邊向我走近。
“想來看你,隻好這樣。”
我淡淡笑著,掩飾著心中的喜悅,對他道:“坐吧,這裏沒有別人。”
“一別七年,沒想到再次相見,你是郡主,我是亡國之奴。”
男子與我一同坐下,輕輕開口,神情頗顯落寞。
“是誰都無所謂,能再相見,已屬不易。隻是你說過的那些,不知是否還能兌現。”
我彎了彎唇,笑望著男子。
“秦淮河畔,弦歌聲聲,朱雀橋邊,草樹斜陽。”
我說罷,望著易初桓,他亦凝望著我,眉間忽有一絲凝結。
“怕是我要食言了。”
男子起身,慢慢踱到一邊,苦笑了一聲,回過頭,眼眸微微閉上,片刻後又低垂著睜開。
我聽了,心中也在苦笑。
這樣的結果,我早該想到,隻是明知道如此,為何我還要偏偏一點一點的給自己燃起希望。
“如果沒有那場變故,該有多好。”
“如果沒有那場變故,你還願意跟著我麼?”
這一問,讓我從沉悶的歎息中猛然驚醒。
如今的一句假設,卻是我等了七年的。
以前麵對他時的羞澀,此時早已一掃而空。
我緩緩站起,堅定的看著他,點了點頭。
垂在身側的雙手被一雙大手牽起,由鬆到緊,被男子牢牢握在掌中。
雙手被他包裹得密不透風,可我卻清晰的感覺到,他的雙手泛著涼意,就像在數九寒冬裏,剛剛撫過霜雪。
“你不喜歡這裏?”
易初桓像是試探又像是確定的問著我。
我隻是回望著他,無奈一笑。
“隻願能有機會,讓我帶你離開。”
他一字一句,說得真切。
我的心窩某處,突然軟了下來,怔怔望著男子,最後隻是溫溫笑著。
“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的。”
男子說著,小心翼翼將我的雙手放回到身側,轉而抬手輕輕理著我的鬢發。
“照顧好自己。”
見我聽話的點點頭,他的唇邊露出笑意,慢慢收回手,略有不舍的瞧了我一眼,終是提步離開。
才轉身走了幾步,男子突然停下。
我的心裏一緊,隻見他轉過身,從懷中掏出一個不大的錦囊。
“這麼好的味道,怎能我一人獨享。”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錦囊,他對我勾了勾唇。
“幫我交給她吧。”
男子繞過屏風推門出去,再關上門,沒有一點動靜。
夜深了,房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靜的好似從未有人來過,靜的隻能聽到我尚未平複的心跳聲。
我重新坐下,輕扯開係住錦囊袋口的絲繩。
一股沉沉的香,幽幽漫出。
是九曲紅梅。
——
“哎呦,你沒長眼睛啊!”
從房間出來,還沒走出姝媛閣,便和一人在走廊的轉彎處撞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