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皇宮的門大開著，如高聳的山峰矗立在兩側。
才到宮門前，我便已聞到隱隱血腥味兒。
男子長身直立於皇宮門外，不動聲色一掃眼前景物。
“主子，要不要進去？”
“現在什麼時候了？”
“亥時三刻。”
“那就再等等。”
望著遠處時隱時現的火光，男子臉上漸漸露出笑意，蒼白的臉色如鬼魅一般，在這沒有月色的黑夜裏，顯得格外陰鷙。
“是你執意要來的。”
易初桓餘光掃過我，淡淡開口。
我早已因為這恐怖的氣氛，驚得說不出話，隻是像個布偶一樣站在他身邊，如癡傻一般看著眼前這毫無預兆發生的一切。
“走吧，該去看看司馬家的人了。”
覺得時辰差不多了，男子如觀風月極是隨意的說著，旋即邁開步子。
我隻覺得腳下有千斤重，任憑身後的人撞在我身上或是推搡，就沒辦法向前走一步。
腕上突然多了一隻手。
“剛不是硬要跟來麼，怎麼不進去？”
男子一手扯過我，微側著頭對我言道。
“晚了，可就錯過最好戲碼了！”
易初桓神色一凜不再多言，拖拽起我，轉身踏進皇宮。
刺鼻的血腥味兒讓我惡心作嘔，偶爾從暗處傳出的慘叫聲，將我的心緊緊揪擰。
我的身子早已僵硬如木樁，若不是手腕被他緊緊扣著，早已癱軟在地。
禁宮內，火光衝天。
求救聲，哭鬧聲，廝殺聲，亂作一團。
一個個歪七扭八倒下的宮人，四處橫屍在深暗的血泊中。
易初桓就在這裏停了下來。
這一路來，我滿眼盡是淋漓的鮮血，此時已經麻木動彈不得。
我悲憤的看了一眼身邊的男子，卻見他正駐目盯著某處。
隨著他遠眺的目光望去，我的身子不禁一抖。
崇華宮外，司馬德文正在被人用繩索緊緊捆起，五花大綁壓到殿前。皇後、荃妃還有各宮的妃子，也都相繼被壓著跪在司馬德文旁邊的地上。
“皇上，娘娘……”
我顫抖著雙唇，喃喃念著，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發生的。
“都看到了？”
男子輕吐一語。
“你還指望有誰能來救你？”
說罷，易初桓冷哼一聲，甩開我的手，大步而去。
當我托著沉重而麻木的雙腿，一跛一跛的追上去時，男子已站在高高的玉石台階之上，俯視著跪了滿地的晉國皇族。
他一反剛才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此時，眼中迸發出久積的仇恨，似是能瞬間將這皇宮付之一炬。
“司馬德文，當年你出兵滅琞之時，可曾想過，自己也會有今日？”
隨著男子一道平靜得有些寒冽的問話，禁宮內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成王敗寇，你要殺就殺！”
“當然。”
男子依舊平靜如初。
“我斷不會留你到明日。不過，我在想——”
易初桓微微側過身，一指那些親眷。
“我是該先砍了你，還是讓你先看著他們一一死在你麵前？”
男子的話，讓我一陣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