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的全部憤怒，都隨著男子的這句話，化作無奈，一掃而空。身上的力氣，也隨著被瞬間抽走。
他是一國之君，有生殺予奪的權利，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
感受著男子從我眼前昂首離開帶起的涼風，我隻覺得腳下發軟，心也一下子沉了下去。
——
溶月閣裏，又是一派喜慶的大紅色，距離那場殺戮，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隻是今日，沒有人來道賀，除了南雲，也沒有人理會我。
我望著那紅帳紅綢，映入眼中的，如那夜汩汩流淌的鮮血，讓人心驚。
“姑娘，穿上吧。”
南雲一次又一次的勸著我，我卻如沒有聽到一樣，隻是對著梳妝台上的銅鏡兀自發著呆。
“姑娘，馬上就到吉時了，再不換衣裳，怕是來不及了。”
吉時？
記得上一次，荃妃也說莫要誤了吉時，可等來的卻是一場驚天變故。
如今再聽到“吉時”二字，我隻覺得心中慌恐，不知道又會有什麼事要發生。
“姑娘——”
“你先出去。”
我打斷南雲，站起身來。
“我要換衣服。”
“還是讓奴婢幫姑娘換吧。”
“出去！”
見我毫不退讓，南雲隻得道：“那姑娘若是有事，隨時喚奴婢進來。”
我聽著門被關上的聲音，轉而望向內室。
打開衣櫃，翻出一件我從不曾穿過的衣裳。
“進來吧。”
我把換下來的衣裳丟在一邊，走了出來。
“姑娘！”
當南雲推門進來，迎麵看見我的那一瞬，頓時捂著嘴愣在原地。
“你，你怎麼……怎麼——”
南雲不停的搖著頭。
“這怎麼成，姑娘快脫下來，奴婢這就伺候你換上喜服。”
“不必了。”
我將她攔住，望著屋外。
“時辰到了，快走吧。”
“這怎麼行！”
南雲急忙跑過來將我攔住。
“這，大喜的日子，皇上見了必然龍顏大怒，怪罪下來，咱們都是要殺頭的！”
“他要殺便殺，衣裳是我自己換的，不關你的事。”
“姑娘，那這蓋頭——”
南雲勸不住我，捧起手裏的大紅蓋頭，看著我，不知該為我戴上，還是放下。
“走吧。”
沒有再多言，我便徑自出了溶月閣。
——
崇華宮早已修繕一新。
新帝納妃，群臣已候在宮外多時。
當我走下轎輦的那一刻，無論文武百官或是宮女太監，無一不望著我瞠目結舌。
易初桓站在不遠處高高的漢白玉台階上，眉間亦是難以置信的糾結了幾分，隨後，便是極力隱忍的怒意。
大臣們議論紛紛，宮人也忍不住的交頭接耳起來。
當我看到他的神色，心裏頓時升起一股忤逆他的快.感。
可也就在同時，餘光瞥見的一幕，卻讓我再也無法冷靜。
一頂和我乘坐的一模一樣的轎輦，就停在離我不遠處。
待轎子停好，轎前的宮女彎腰掀開轎簾，一個身穿華貴大紅喜服的窈窕女子，從轎中盈盈走出。
隻看身姿，也知是個美人，隻是臉被蓋頭遮住，看不清她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