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轉向我道:“是……國葬。”
急促的喘息尚未平複,那兩個字又如晴天霹靂,令我如僵住一般,隻剩唇在顫抖。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我才長長的歎了一聲。
我沒有進屋,而是默默的調轉身,一步一蹣跚,慢慢走出巷子。任憑那兩人在身後如何喚著,我也隻若未曾聽見,孤身而行。
朱雀橋頭,我木然的停下。
此時,我便就似這橋下的秦淮河水,煙波沉沉,不知流向哪裏。
黯然銷.魂,唯別而已矣。
我心中的那人,自始至終,竟全都是他!
隻是,他當真病的那樣重嗎?
想起藏幽園的匆匆一瞥,倘若我肯下轎,也不至連最後一麵,也不曾相見啊!
怪不得,易佑軒會讓我先行離開,而且過去這麼久也依舊不見他的麵。
隻是,他為何不告訴我,為何要瞞我啊?!
那個用盡手段也要將我留在身邊的男人,那個為了我可以不惜性命的男人,離開他,難道真是我所願意的嗎?
夜幕下的朱雀橋,隻剩我孤身一人。
兩岸亮起稀疏的燈火,河水也依舊滾滾流淌,而我的心,卻已隨著這古老的石橋,沉睡於此。
易初桓尚無子嗣,國又不可一日無君。那麼新帝人選,自然非易佑軒莫屬。
想來,易佑軒不隻是無法抽身來找我,恐怕,他再也不會來了。
秦淮河畔,弦歌聲聲,朱雀橋邊,草樹斜陽。
當年的承諾,也不過是我一個人的癡夢罷了。
不知是哪裏傳來的琴聲,寥寥的響了一夜,直教人心涼如斯。
我才轉過身,忽聽河對岸,馬蹄聲疾。
此時天際,才剛剛露出微白,那陣急促的馬蹄聲,在這樣寂靜的清晨,顯得那般突兀。
我早已沒了別的心思,提步要走,卻聽那蹄聲倏然止於對岸橋頭。
“卿兒!”
這一聲仿佛來自天際的呼喚,讓我本已塵封的心,再次泛起波瀾。
癡傻了片刻,我猛然轉過身。
當我遠遠望著馬背上身著煙白色長衫的清瘦男子,本已幹涸的眼中,登時不受控製的淌出淚來。
男人見了我,毫無停頓的躍下馬背。
朱雀橋不過多長,可他從橋的另一端走到這邊,我仿佛等了一生的時間。
“初桓……”
我艱難的念出他的名字,而他毫不猶豫的傾身過來將我攬入懷中。
他的懷抱是那樣的緊,仿佛一鬆手,我便會消失不見。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啊!
我將頭深深埋進男人的頸窩,雙手慢慢攀上了他的脊背。
他的身上,尚有淡淡紫鳶的香氣。
不知過了多久,易初桓才緩緩鬆開環住我身子的手臂,他望著我,眸中盡是失而複得的珍惜。
我回望著他,眼中滿溢的憂傷亦漸漸退去。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雖然慶幸能再見到他,可是一想起那些觸目驚心的白幛,還有那聳人聽聞的“國葬”二字,就難免心悸。
“皇兄他,把你還給我了!”